潮湿的夜风裹挟着鄱阳湖的腥气撞进鼻腔,林砚握着祖父留下的铜钥匙,在老宅坍塌后的废墟中踉跄前行。月光被厚重的云层割裂成碎片,照得满地瓦砾如同散落的白骨。怀中的古籍突然发烫,隔着布料都能感受到宣纸上的符号正在剧烈蠕动,仿佛在警告着什么。
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亮起刺目的白光,又是那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子时己过,你无处可逃。" 还未等他反应,远处庐山方向传来沉闷的轰鸣,像是有巨物在山体间穿梭。紧接着,无数墨绿色光点从五老峰巅升起,在空中连成蜿蜒的轨迹,朝着他所在的位置飞速逼近。
林砚猛地转身,手中军刀划出半轮寒光。老宅废墟的阴影中,数十个黑影正从瓦砾堆里缓缓站起。那些黑影身披残破的蓑衣,斗笠下探出惨白的手臂,指尖垂落的水草还在往下滴着黑水。更骇人的是,他们胸口都嵌着与后厅照片里相同的黑色锁链,锁链末端没入胸腔,随着呼吸泛着诡异的金属光泽。
"交出秘卷!"最前方的黑影开口,声音像是生锈的齿轮相互碾压,每一个字都带着水泡破裂的咕噜声。他斗笠下的脸逐渐浮现——那根本不是人脸,而是布满鳞片的鱼面,凸起的眼球泛着浑浊的白光,裂开的巨口中密密麻麻排列着倒钩状的牙齿。
林砚后退半步,后背撞上倾斜的梁柱。怀中古籍自动翻开,"石门悬棺"那页突然射出一道金光,击中最近的黑影。黑影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化作墨绿色的雾气消散在空中,可雾气落地后又重新凝聚成实体,数量反而比之前更多。
"你们究竟是什么东西!"林砚的吼声在废墟间回荡。回答他的是此起彼伏的尖啸,黑影们同时摘下斗笠,露出形态各异的恐怖面容:有的顶着蛇首,有的长着龟甲,还有的脸上布满触须。他们胸口的锁链突然绷首,朝着林砚飞射而来,锁链末端的倒钩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千钧一发之际,铜钥匙突然发出蜂鸣。林砚手腕翻转,钥匙表面的三叠泉图案亮起金光,形成一道光盾将锁链弹开。光盾接触到黑影的瞬间,发出刺耳的爆裂声,蒸腾起阵阵白烟。可光盾的光芒却在快速黯淡,每抵挡一次攻击,铜钥匙就黯淡一分。
黑影们改变战术,分成三面包抄过来。林砚被逼到墙角,脚下突然踩到个硬物。低头一看,是块破碎的青花瓷片,瓷片上绘制的图案让他瞳孔骤缩——那是幅鄱阳湖地图,湖心位置用朱砂画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中央插着七根锁链,与祖父日记中提到的"第七根锁链"如出一辙。
右侧黑影突然发动突袭,枯槁的手臂首取他咽喉。林砚侧身躲避,军刀顺势劈下,却只砍中一团虚无。黑影的身体突然分解成无数小鱼,钻进他的衣领。林砚感觉皮肤传来灼烧般的剧痛,伸手去抓,掌心却沾满墨绿色的黏液。
就在这危急时刻,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月光穿透云层的瞬间,林砚看见一匹通体漆黑的骏马冲破雾霭,马上的骑手身着黑色劲装,腰间悬挂的青铜短刃上刻着庐山云雾纹。骑手甩出一条锁链缠住林砚的手腕,猛地将他拽上马背。
"抓紧!"骑手的声音低沉有力。黑马嘶鸣着腾空而起,西蹄踏碎迎面扑来的黑影。林砚这才看清,骑手的后颈处也有淡淡的神秘符号,与他手腕上的如出一辙。黑马在废墟上空盘旋,骑手从腰间抽出青铜短刃,刀刃划出的弧线在空中燃起蓝色火焰,所到之处,黑影纷纷化作齑粉。
地面突然裂开巨大的缝隙,墨绿色的湖水从地底喷涌而出。湖水中浮现出巨大的蛇形黑影,鳞片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蛇首破水而出,张开的巨口中涌出无数黑影,正是先前围攻林砚的怪物。骑手见状,将青铜短刃插入马颈。黑马悲鸣一声,身体化作漫天蓝光,与短刃的火焰融合成巨大的光剑。
光剑劈下的瞬间,林砚感觉时间仿佛静止。蛇首被斩断的刹那,他看见蛇的瞳孔里倒映出自己的脸,而在瞳孔深处,有个熟悉的身影——那个头戴斗笠、怀抱青铜匣的神秘人,正冷冷地注视着他。
光剑的余波震碎了周围的黑影,地面的缝隙开始闭合。骑手带着林砚落在远处的巷口,不等他开口询问,便将一块刻有庐山石耳图案的玉佩塞给他:"明日辰时,石耳峰,带着古籍。"说完,身影便消失在雾气中。
林砚握紧玉佩,发现玉佩内侧刻着行小字:"勿信白衣,提防黑衣"。怀中的古籍不知何时合上了,青铜匣的碎片从废墟中飞来,自动拼接成型,悬浮在他面前。匣盖上的云雾纹流转得愈发剧烈,隐隐透出红光,仿佛预示着更大的危机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