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
死寂。
破碎。
意识如同沉入无底寒渊,每一次挣扎都带来灵魂撕裂般的剧痛。左肩处,一个贯穿性的血洞早己被极寒冻结,但残留的金丹锐气如同跗骨之蛆,仍在不断侵蚀着血肉和经脉。更可怕的是体内——那融合了太阴、邪气、阳炎和九渊剑意的邪阳太阴之力,在空间乱流的撕扯和重伤之下彻底失控,如同无数狂暴的毒龙在经脉中冲撞、厮杀!冰寒、炽烈、毁灭、锋锐……各种极端的能量冲突,将他的身体变成了最惨烈的战场。
嗡……
唯有丹田深处,守界令散发出微弱却坚韧的幽光,如同定海神针,死死护住最后一点本源灵识,抵御着外界无孔不入的、混乱而苍凉的意志侵蚀。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万年。
砰!
一声沉闷的撞击,伴随着骨骼碎裂的轻响和砂砾摩擦的声音,将苏承从濒死的沉沦中强行拉回了一丝清明。
剧痛如同海啸般席卷全身,刺激着他残存的神经。他艰难地、极其缓慢地掀开沉重的眼皮(尽管失明,但灵视本能开启)。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光怪陆离、颠覆认知的景象:
天空并非蔚蓝,而是呈现出一种扭曲的、如同打翻的调色盘般的紫红色,布满了蛛网般的空间裂痕,不断有细碎的光尘和扭曲的影像从中逸散、湮灭。没有日月星辰,只有几块巨大无比、散发着黯淡幽光的破碎星体残骸,如同死去的巨兽眼球,悬挂在极远的天穹之上,投下冰冷而诡异的光。
大地一片荒芜,覆盖着厚厚的、灰白色的尘埃,如同骨灰。远处,是连绵起伏的、如同巨兽脊骨般狰狞的黑色山脉轮廓。近处,散落着无数巨大的、难以辨认材质的建筑残骸——断裂的通天巨柱斜插在灰烬中,半埋的宫殿穹顶刻满了早己风化的神秘符文,扭曲的金属构件锈蚀成诡异的形状……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混杂了铁锈、尘埃、腐朽和一丝若有若无血腥的怪异气味,灵气稀薄得几乎感觉不到,反而充斥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法则破碎的混乱感。
洪荒残界!
这就是老丈血卷中提及的、上古神佛隐遁、唯有触及真道的洪荒残界?!一个法则破碎、灵气枯竭的……末日坟场!
苏承挣扎着想要起身,却牵动了左肩的贯穿伤和体内狂暴的能量,喉头一甜,再次喷出一小口带着冰碴的黑血。身体虚弱到了极点,练气五层巅峰的境界摇摇欲坠,随时可能被打回原形甚至崩溃。
“呃……”一声微弱而痛苦的呻吟从不远处传来。
苏承强忍剧痛,灵视艰难地扫过去。
在一片坍塌的金属墙壁下,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青鸾。
她比苏承好不了多少。残破的青色羽翼无力地耷拉着,沾染着暗红的血迹和灰白的尘埃,几处焦黑的伤口深可见骨,气息奄奄。她似乎也刚从昏迷中苏醒,青碧色的眼眸半睁着,充满了极致的痛苦、迷茫和……一丝源自血脉本能的警惕。当她的目光触及到苏承身上那熟悉的、融合了太阴星力的微弱气息时,警惕中又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困惑和亲近。
西目相对(灵视与妖瞳)。
没有言语,只有残界死寂的风声和彼此粗重痛苦的喘息。
就在这时!
呼——!
一股带着浓烈血腥味和腐臭气息的怪风,毫无征兆地从一堆巨大的、如同肋骨般的建筑残骸后方刮来!风中,夹杂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如同砂纸摩擦骨头的“沙沙”声,以及一种贪婪、饥饿的原始意念!
危险!
苏承和青鸾几乎同时感应到了致命的威胁!残界之中,并非只有死寂的废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