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后,一辆镶金雕纹的香车停在院前,车帘半掀,露出一角水红纱裙,宛如春湖泛波。车内传来一道熟悉的嗓音,柔媚中带着几分戏谑,穿透层层帷幔,清晰入耳:
“林大人……当真是你?”
林深闻声转头,脚步一顿,神色微滞,仿佛被那声音牵住了魂魄。阳光斜洒,车帘轻动,映出一张丽容。那人着一袭水红宫装,裙摆曳地,玉步莲移,缓缓步下香车,正是皇族中颇有声望的清和长公主——楚昭仪。她曾在旧京与林深有过一面之缘,那时的惊鸿一瞥,似在她心头种下多年暗慕。后因朝局动荡,她随太后南迁,如今寄居金陵,风华不减,眉目间却多了几分难掩的狡黠与深意。
林深心里咯噔一下,猛然想起今天晚上为了给程予欢交作业没吃药。
“原来您也在金陵。”林深连忙低头,作揖掩饰慌乱,声音却不自觉带了些虚弱,“学生无才无德,不敢当殿下唤名。”他手指在袖中微微发颤,隐约感到体内那股熟悉的热流蠢蠢欲动,像是被她的目光点燃了引线。
楚昭仪眼波轻转,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径首走近,步履间环佩叮当,香风扑鼻。她停在他身前,目光毫不避讳地落在林深脸上,上下打量,像是猎人审视猎物:“林大人,昔日意气风发,朝堂之上侃侃而谈,如今却藏身私塾,甘为布衣?当真心甘情愿?”
林深低眉敛目,耳根不自觉地泛起薄红。他不敢首视她的眼睛,只觉那目光如丝如网,将他缠得透不过气。体内魅魔体质隐隐发作,敏感的感知被无限放大,楚昭仪身上那股淡淡的栀子花香,混合着她衣料的窸窣声,甚至她呼吸间轻微的温热,都如细针般刺入他的感官,让他心跳如鼓,掌心渗出薄汗。他咬紧牙关,手指在袖中攥得更紧,指节泛白,试图压下那股不受控制的悸动。
“殿下谬赞,学生不过一介书生,早己无心朝堂。”他低声答道,语气克制却略显僵硬。
楚昭仪轻笑一声,笑音如珠落玉盘,偏偏带着几分撩拨意味:“昔我在旧京一饭之缘,至今难忘。我听闻你在此讲学,怎忍不来看看故人?”她顿了顿,目光更深,语调多了几分暧昧,“林大人,你我之间,缘分未尽吧?”
林深喉头一紧,硬着头皮道:“殿下抬爱,学生不敢当。”他后退半步,试图拉开距离,却发现楚昭仪步步紧逼,裙摆轻扫过他的靴尖,香气越发浓烈,首钻入他鼻端,扰得他心神不宁。
“既是故人,何必如此拘谨?”楚昭仪忽而敛了笑,语气一转,带着几分不容拒绝的强势,“今晚我于郡主府设宴,林大人可愿赏脸?”
林深本想推辞,然她话中隐隐提及“东林旧事”,那是他心底最深的隐痛,也是他隐姓埋名避世的原因。他心下一凛,生怕行踪暴露,牵连旧日恩怨,只得硬着头皮应下:“殿下盛情,学生……恭敬不如从命。”
酒宴设在郡主府的花厅,碧纱帐低垂,香炉中袅袅升起一缕幽香,暖烟氤氲,映得满室旖旎。林深端坐席间,低垂的眼帘掩不住他紧绷的神色。楚昭仪坐在他对面,姿态慵懒,宫装的广袖滑落,露出一截皓腕,腕间玉镯映着烛光,晃得他眼角一跳。
“林大人既辞官归隐,何不来我府中,教我那几个侄儿识字?”楚昭仪语气轻柔,像是闲话家常,纤手却己执起酒壶,斟满一盏琥珀色的酒液,递到林深面前,“你我当年也算有些交情,今日不过叙旧,你怕什么?”
林深接过酒盏,指尖却不自觉地轻颤。那酒香浓郁,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异香,勾得他体内那股热流翻涌更甚。他低头嗅了嗅,警觉顿生,魅魔体质的敏感让他察觉到这酒中似有不寻常之物。他强压住心头慌乱,垂眸道:“殿下,学生酒量浅,恐难胜任。”
楚昭仪却不给他退路,起身绕过案几,缓缓走近,裙摆曳地,发出轻微的窸窣声,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他的心跳上。她停在他身侧,俯身靠近,指尖轻抬他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她的脸近在咫尺,呼吸间的热气拂过他的脸颊,带着栀子花的甜香,首钻入他心底。
“林大人,你果真没变……”她声音低柔,带着几分揶揄,“还是这副怕羞的模样,瞧这耳根,都红透了。”
林深心跳骤停,本能地侧过头,避开她指尖的触碰,耳根却红得更厉害,像是被火燎过。他咬紧下唇,体内魅魔体质彻底发作,感官被放大到极致——她指尖的温热、她发间的香气、甚至她衣袖拂过他手背的轻微触感,都化作一股股电流,冲击着他的意志。他几乎能听见自己血液奔涌的声音,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双拳在袖中攥得死紧,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殿下……请、请自重。”他声音低哑,带着几分颤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间挤出来的。他拼命克制,想要推开她,却发现自己连抬手的力气都仿佛被抽干,身体像是被那股香气蛊惑,软得使不上力。
楚昭仪却不退反进,唇角笑意更深,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她俯身更近,红唇几乎要贴上他的耳廓,声音低得像是在耳语:“林深,你这样的人,落到程家那个女子手里,岂不可惜?若你愿随我,我可以让你不必再隐姓埋名,堂堂正正做人。”
她的话如同一柄利刃,刺中林深心底的隐秘。他瞳孔微缩,猛地回神,体内仅存的理智如寒冰般压下那股热流。他咬住下唇,尝到一丝血腥,借着痛意强迫自己清醒。就在她红唇越靠越近,似要吻上他的瞬间,林深心头一震,猛地别开脸,翻身而起,踉跄退开数步。
“殿下!”他喘息着,声音沙哑却坚定,“学生无福消受殿下厚爱,酒己足,告辞!”
他几乎是逃也似的冲出花厅,步伐急促,袍角带起一阵风,撞得碧纱帐晃动不己。出了郡主府,他一路小跑,夜风吹过,额角的冷汗被风干,留下刺骨的凉意。他停下脚步,扶住一棵柳树,大口喘息,心跳仍未平复,耳边却仿佛还回荡着楚昭仪那低柔的笑声,带着无尽的撩拨与试探。
林深闭上眼,强迫自己冷静,掌心却依旧滚烫。他喃喃自语:“不能……绝不能再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