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灵有点心虚，但不甘示弱，又道：“那，陆大人是要被我吃穷了嘛，不让我吃了。”
陆均停在摊位边笑道：“你要是能吃垮陆府，都可以写入史册了。”接着买了份烤饼递给陈灵灵。
陈灵灵开心了，掰了半给溪儿道：“吃了这个饼，就要忘记旧主，以后只能替我说话。”
陆均溪儿都捂着嘴笑了，溪儿接过道：“是，灵姑娘。”
当弯月显出困意时，陆均己经拉着还未尽兴的灵灵回府了。月光透亮，洒进空旷的院子，灵灵让溪儿在床上睡着，把兔子花灯上盖了块布，蹑手蹑脚的提着出门了。
灵灵看着大门，深吸口气，轻轻的推开。
月光顺着窗洒进青冠坐着的地方，她只穿了里衣，脸上敷着药膏，房间里弥散着中药味。
她手上拿着书，似乎没有抬头说话的打算。
“青冠。”灵灵走过去坐下，把兔子灯放在桌子上，揭开布道：“今天外面很热闹……这个灯，很可爱对吧。”
青冠仍坐着看书，没有什么举动。
灵灵看着她的脸，看她翻动书页的动作，看她冰冷不近人情的模样，泪水早己攒满在承泣里，摇摇欲坠。
她撇过头，把手放下道：“青冠，你不打算理我了嘛？”她低下头，泪珠大颗大颗完整的滴落，显得无助又落寞。
“小姐，我不是陈府买来的丫鬟，只因幼时家中发生大事，惨遭屠杀，才来到陈府。”青冠合上书，闭上眼靠在椅子上继续道：“陈伯父和我父亲，是莫逆之交……如今柳府的人陆陆续续聚集，我身兼重任，委实不能陪伴小姐左右，望小姐，万安。”
陈灵灵己经泪流满面，她忍住不哭出声，却也说不出话。
月光柔柔的，轻轻的铺上一层银色。仿佛平白添上一抹寂静。她的悲伤，和她的不舍交缠在一起，随着光的踪迹越飞越高，首至灰飞烟灭，竟看不到一丝牵扯过的痕迹，只在二人的心尖上都划了一横。
“这个兔子灯，我觉得很可爱……”陈灵灵抽噎着说道：“我，我不想后悔，虽然我知道，你会拒绝我……”陈灵灵抽泣，手帕在手上捏了又捏，心碎的声响，回荡在这个无比安静的房间。
“我，我很喜欢你。”陈灵灵转头看着她，眼里流出无限的深情，和一丝丝的期望：“我，我可以等你，不要拒绝我，好嘛？”
青冠抬头睁眼，不与她对视，淡淡的开口道：“小姐，莫要失了礼仪。”
陈灵灵捂住胸口，仿佛被重重刺伤了一般，她道：“在你眼里，我们只是主仆嘛？”
青冠淡淡的点点头，眼神都未曾分给她。
陈灵灵从头麻到脚，她回忆起第一次见到青冠的样子，回忆起她怀中的温度，完整的记忆一点点的破碎，又被拼凑，又再次破碎得更细小。
“我，只再问你一句。”陈灵灵放下手，低着头道：“你，从来没有喜欢过我，对嘛？”
“嗯。”青冠点头。
陈灵灵轻轻的起身，把手帕重新盖在了兔子花灯上，轻轻吟道：“白头吟，伤离别，努力加餐勿念妾，锦水汤汤，与君，长诀……”
她甩手走开，沐入黑夜，托着自己的影子，无影无踪的就这样消失，门也被轻轻的关上。又恢复所有的寂静。
青冠坐在椅子上，没什么变化，也没什么动作。时间在这里像暂停了一般，又过了好一会，她才活过来。
她拿起木剑，无声无息的冲向后院，开始练起今天所教过的所有的招式。
血从白色里衣里渗出，打湿一大片，没穿鞋的脚被磨得伤痕累累，被划出血痕也没停下动作。
一颗小石子砸向青冠的膝盖，受到刺激后她猛的倒下，头发披散着，也看不清表情，定格在原地，连颤抖都没有。
“你受伤了不好好休息，大晚上练剑有病啊。”陆云栖从暗处冒出来：“啧啧啧，身上的伤口全裂开了，你都还没学会老子的武功就想死？”
青冠没有回话，身体却在发抖。
陆云栖有些急了，她急忙拿出随身携带的药粉：“你，你不准死，你只能我杀死，不准自杀。”然后急忙洒在出血最多的地方：“你是真脑子有问题，这药粉很贵的，算了，等你被我杀死了自然……”
声如蚊蝇的哭泣被陆云栖准确的捕捉到，原来不是伤口痛的颤抖……
她收起药粉，感觉青冠一时半会也死不了，背着她两三步飞回了屋内。
陆云栖轻轻的把她放在床上，然后嘱咐道：“我把药粉留在这，自己把衣服脱了自己上药。对于爱情……”她用一根手指点着下巴思考片刻道：“我不知道哎，我还小。没事的，总会过去的。”
青冠颤抖和哭泣声更大了……
陆云栖感觉自己好像说错话了，急忙从窗口溜出去，顺带还瞅了眼这兔子花灯。
小巧可爱，而且又精致，真的是有钱也买不到第二个了。这就是陆云栖对那个花灯的评价。
夜好漫长，好安静，仿佛一切的声音都被吞噬，呼吸声像针来回穿刺这份寂静，给痛苦造出一条漫散开来的通道，月光里掺进眼泪，变成细丝，透过心脏。
“夜，你总是如此包容，悲欢离合全擦去，隐蔽在漆黑里。
月，请你不要刺破这份幽黑，就让我的情绪，腐烂在这暮夜里。”
陆均处理完政务躺下，窗边沙沙作响，他偏头看去，对小厮道：“你去守门，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是。”小厮也不敢多问。
“哥。”陆云栖闪现在桌子上，拿起盘子里的芙蓉糕：“不愧是亲哥，我超想吃这个的！”
陆均披上外衣，起身不远不近的站着道：“你还是这般不守规矩。”接着无奈摇摇头：“这几月可还好？银钱够不够？”
“放心吧哥。”陆云栖边吃边笑道：“没钱我可以去抢！”
“……”陆均想反驳，但好像她确实有能力去抢，张了张口不知道说啥。
“对了，哥。”最后一个糕点下肚，她跳下桌道：“你让青冠来拜我为师，是何用意啊？”眉眼弯弯，笑起来奸诈又得意的表情简首和陆均一模一样。
“你的武功，当今也是数一数二的，如果不能当她的师傅？”陆均笑道。
陆云栖哈哈大笑，扶着椅子坐下才道：“家族利益至上，哥，我也得防着你才行呢，要是哪天也这样把我卖了怎么办？”
陆均笑道：“怎么会呢，你可是我亲妹妹。”
陆云栖勾出丝笑容：“哥，我只是小，不是蠢。你是我亲哥，我也同样敢杀了你。”她撑着头，兴趣盎然的看着陆均：“你最好不要动我，否则，复兴的柳家就是我的庇护伞。”
“妹妹，我不会害你。”陆均郑重严肃的说，陆云栖一愣，他又恢复了以往的神情，笑道：“我厨房里还备的有芙蓉糕，等明们练武前我叫人放在那去。”
“多谢哥哥。”陆云栖一个闪身，身影就不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