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霆队的赛季开局磕磕绊绊,如同俄克拉荷马平原上骤起的狂风,时而猛烈,时而沉寂。亚历山大是球队毋庸置疑的北极星,用一次次无解的单打和日益精进的组织串联着全队。林深则稳居轮换末端,场均出场时间被多诺万严格控制在15分钟左右。他的表现如同精密仪器——高效、稳定、极少犯错,总能抓住有限的机会用“节奏错位突破”撕裂防守或命中冷箭三分,效率值(PER)在新秀中名列前茅。然而,多诺万对他防守端面对强壮锋线时的吃力依旧不满,曼恩则凭借更强的得分爆发力占据着第六人的位置。
平静在客场对阵明尼苏达森林狼的时候被彻底打破。
明尼阿波利斯的冬夜,寒风如刀,切割着标靶中心球馆外稀疏的行人。馆内却是另一番景象,人声鼎沸,热浪灼人。雷霆与森林狼的比赛激战正酣,比分胶着。亚历山大,雷霆队当之无愧的北极星,正用他日渐无解的单打技艺撕扯着狼队的防线。他刚用一记招牌的急停中距离跳投命中,帮助雷霆将分差缩小到1分。
第二节还剩3分11秒。森林狼进攻未果,多尔特奋力抓下后场篮板,第一时间甩给己如离弦之箭般启动的亚历山大!反击!雷霆最犀利的武器!
亚历山大如同蓝色的闪电,瞬间掠过中线。他的速度太快,森林狼只有刚刚退防到罚球线附近的唐斯(Karl-Anthony Towns)来得及回身阻挡。前场1打1!亚历山大没有丝毫减速,迎着唐斯庞大的身躯,腾空而起!他并非要硬撼,而是试图用一个极限的拉杆,从唐斯身侧滑过,寻找上篮角度。
空中对抗发生了!唐斯强壮的身体如同一堵移动的城墙,巨大的力量让亚历山大在空中的姿态瞬间扭曲。为了躲避封盖,他强行拧腰,将球换到左手,以一个极其别扭的姿势将球抛出。球在篮筐上颠了两下,竟然鬼使神差地滚了进去!
“And One!” 裁判的哨声尖锐响起!
然而,欢呼声尚未爆发,就被一声压抑的、撕心裂肺的痛呼生生掐断!
砰!
亚历山大落地!左脚外侧边缘先着地,以一个完全反关节的角度,狠狠地、结结实实地崴了下去!那声骨头与韧带承受极限压力的闷响,仿佛透过麦克风传遍了整个球馆!
“啊——!” 亚历山大抱着瞬间变形的脚踝,痛苦地蜷缩在地板上,身体因剧痛而剧烈抽搐,豆大的汗珠瞬间布满惨白的脸颊。
时间仿佛凝固了。标靶中心陷入一片死寂,只有亚历山大压抑的呻吟在空旷的球馆里回荡。雷霆替补席上,所有人都站了起来,脸色煞白。多诺万教练手中的战术板“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林深的心猛地沉到了谷底,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首冲天灵盖!前世无数次在噩梦中出现的场景——核心球员重伤,球队分崩离析——竟以如此残酷的方式重现!
队医和训练师如同猎豹般冲入场内。简单的检查后,队医脸色铁青,对着场边做了个“担架”的手势。不祥的预感笼罩了每一个雷霆人的心头。当亚历山大被小心翼翼地抬上担架,用毛巾蒙住头被推离球场时,整个雷霆替补席弥漫着一种末日般的绝望。多诺万紧抿着嘴唇,腮帮的肌肉不断鼓动,眼神中充满了愤怒和茫然。
半场结束的更衣室,气压低得让人无法呼吸。队医带来了初步诊断:左脚踝高位踝关节扭伤,外侧韧带严重损伤,内侧三角韧带亦有撕裂迹象。保守估计,至少缺席6-8周,甚至更久。
多诺万背对着众人,沉默地站在战术板前,肩膀微微耸动。空气里只剩下队员们粗重的喘息和汗水滴落的声音。半晌,他猛地转过身,布满血丝的眼睛如同受伤的野兽,锐利地扫过更衣室里的每一张脸,最终,那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灯,死死地锁定了坐在角落里的林深。
“林。” 多诺万的声音沙哑而沉重,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在寂静的空气里,“从下一场开始,你顶替谢伊,打首发控卫。球队的进攻,交给你了。”
嗡——!
更衣室里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倒吸冷气声。曼恩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不甘、嫉妒和难以置信,拳头在身侧攥得死紧。
林深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骤然停止跳动了一瞬,随即又如同失控的引擎般疯狂擂动!首发!掌控球队进攻!这是他梦寐以求的机会!但此刻降临,却伴随着亚历山大的重伤、球队的绝望氛围、以及……骤然暴增的出场时间和比赛负荷对那脆弱跟腱的恐怖压榨!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左脚跟腱似乎在隐隐发烫,无声地发出警告。
“教练,我……” 林深喉头发紧,试图说些什么。
“没有‘但是’!没有借口!” 多诺万粗暴地打断,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响,“我需要你!球队需要你!把你该死的‘节奏’找回来!像在拉斯维加斯那样,像在训练里那样,把球运转起来!把该死的进攻给我梳理顺畅!用你的脑子打球!” 他大步走到林深面前,几乎脸贴着脸,灼热的气息喷在林深脸上,“至于防守?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给我顶住!再被对方当成提款机,你就给我滚回板凳末端坐穿!” 他停顿了一下,眼神深处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声音低沉下来,却带着更重的分量,“证明给我看,证明给萨姆(普雷斯蒂)看,证明给所有等着看我们笑话的人看!你,林深,配得上雷霆的12号球衣!配得上这个位置!”
压力如同实质的山岳,轰然压在林深的肩头。他迎着多诺万几乎要将他穿透的目光,感受到那目光中混杂的愤怒、期望、孤注一掷的信任以及不容失败的严厉。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整个更衣室的沉重空气都吸入肺腑,再缓缓吐出。所有的杂念,所有的恐惧,在那一刻被强行压下。他挺首脊背,眼神变得如同淬火的钢铁,清晰而坚定地吐出两个字:
“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