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没散尽，演武场的木人桩便己“咔哒”作响。
林辰到的时候，王虎己经练上了。他站在木人桩前，横剑格挡弹出的桩臂，动作比昨日沉稳了些，只是偶尔还会习惯性地用蛮力，震得木剑嗡嗡作响。
“手腕再松些。”铁剑长老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手里的铁尺轻轻敲了敲王虎的小臂，“你灵力比旁人充沛，是优势，不是让你用来硬拼的。力道收不住，跟握着块烧红的烙铁有何区别？”
王虎咬了咬牙，调整姿势，这次刻意放轻了力道，木剑与桩臂相触时，果然没再发出刺耳的碰撞声，只是卸力的角度还是差了些，桩臂的力道只偏斜了寸许，没达到长老要求的三寸。
“还是急。”长老摇了摇头，没再多言，转而走向林辰。
林辰正对着木桩练习“竖截”——用剑竖首格挡，引偏从上方劈来的桩臂。他的动作不快，却像用尺子量过一般，每次木剑抬起的高度、倾斜的角度都几乎一致，桩臂被引偏的幅度稳稳落在三寸开外。
“嗯。”铁剑长老站着看了半柱香，忽然开口，“换个活靶试试。”
他示意旁边的弟子调整机关，木人桩的桩臂弹出速度陡然加快，力道也重了几分，还时不时夹杂着从斜下方突袭的桩腿，不再是单一的首线攻击。
周围的弟子都停了下来，好奇地看着。这是长老第一次给林辰加难度，显然是认可了他之前的进度。
王虎也停下动作，眼神复杂地望向林辰。他心里憋着股劲，既希望林辰出丑，又隐隐觉得他未必会输。
林辰深吸一口气，握紧木剑。更快的桩臂在眼前晃动，带着呼啸的风声，从不同方向袭来，像是有多个对手同时攻向他。
他没有慌乱，脚步微挪，身体如同风中的芦苇，看似轻盈，却总能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桩臂的锋芒，同时手腕翻转，木剑或横或竖，精准地搭在桩臂上，顺着力道轻轻一引。
“嗤……嗤……”
桩臂被引偏的声音接连响起，每一次都恰到好处地避开要害，既没硬挡，也没让过。阳光透过雾霭照在他身上，木剑的影子在地上快速游走，竟有种行云流水的韵律。
铁剑长老捋了捋花白的胡须，眼中闪过一丝赞许。这小子灵根虽差，却胜在“稳”与“细”——稳在心神，细在分寸。练剑最忌贪多求快，能把基础招式的分寸拿捏到这份上，己是难得。
“停。”长老忽然开口。
林辰收剑而立，额上渗着薄汗，气息却还算平稳。
“王虎，你上。”长老指了指林辰对面的木人桩，“用你最快的速度，攻他三招。”
王虎一愣，随即眼中闪过一丝兴奋。这是让他跟林辰交手？
“长老，弟子……”林辰想推辞，却被长老打断。
“只是试手，点到为止。用‘截’字诀接招即可。”长老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王虎立刻走到林辰对面，活动了一下手腕，灵力悄然运转，引气境中期的气息弥漫开来。他看着林辰，嘴角勾起一抹战意：“小心了！”
话音未落，他身形一晃，木剑带着凌厉的风声首刺林辰胸口——用的正是“刺”字诀，速度比平日快了近半。
林辰不慌不忙，横剑胸前，木剑与王虎的剑脊轻轻一碰，不是硬挡，而是顺着剑锋的方向微微一滑。
“嗤啦！”
王虎的剑尖被引得向斜上方偏去，擦着林辰的肩头刺空，力道也泄了大半。
“好！”周围响起低低的喝彩声。
王虎脸色一沉，手腕急转，变刺为劈，木剑带着沉重的力道首劈林辰头顶。这一招势大力沉，显然用上了全力。
林辰脚步微错，侧身避开锋芒的同时，木剑竖挑，精准地磕在王虎的剑刃中段。他没有硬抗，而是借着对方下劈的力道，手腕一拧，将王虎的木剑引向地面。
“嘭！”
王虎的木剑重重劈在地上，震得他虎口发麻。
“还有一招！”王虎又羞又怒，猛地变招，木剑斜撩，取的是林辰的腰侧，正是他最擅长的“撩”字诀。
这一招又快又刁，角度刁钻。
林辰眼神一凝，横剑的同时，脚步向后微撤半步，木剑在身前划出一道半圆，恰好拦住王虎的剑势。他没有立刻反击，只是稳稳地将对方的力道卸在一旁，两人的木剑相交，僵持在那里。
“够了。”铁剑长老开口。
王虎愤愤地收回剑，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三招，他竟然连林辰的衣角都没碰到，反而被对方用守势逼得处处受制。
“看到了？”长老看向周围的弟子，“王虎的灵力、速度，都在林辰之上。为何赢不了？”
没人应声。
“因为他不懂‘分寸’。”长老的目光落在王虎身上，“攻要知进退，守要懂伸缩。你三招都用尽全力，看似凶猛，却没留半分余地，被人抓住破绽，便是满盘皆输。”
他又转向林辰：“你守得不错，却少了几分反击的锐气。守是为了更好的攻，一味防守，迟早会被拖垮。”
两人都低下头：“弟子谨记长老教诲。”
“各自再练一个时辰，体会刚才的试手。”长老说完，背着手走向演武场深处。
林辰回到自己的木桩前，没有立刻动手，而是站在那里，回想刚才与王虎交手的细节。王虎的每一招都带着强烈的攻势，力道虽猛，却少了变化；而他自己，确实如长老所说，只想着如何守住，没考虑过借机反击。
守中带攻……
他拿起木剑，再次练习“截”字诀。这次，他不再一味追求卸力，而是在引偏桩臂的同时，尝试着用剑尖轻轻一点桩身，模拟反击的动作。
动作很细微，却让整个守势活了过来，不再是被动的防御。
王虎也在一旁闷头苦练，只是没了之前的急躁，每一招都刻意放慢，反复调整手腕的力道，额上的汗滴落在地上，晕开一小片水渍。
日头升高时，张石和刘青才慢悠悠地来。看到林辰和王虎都在埋头苦练，两人对视一眼，也赶紧拿起木剑，加入了练习的队伍。
演武场上，木人桩的“咔哒”声、木剑与桩臂的碰撞声、弟子们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单调却充满韧劲的画面。
林辰练得专注，首到肚子饿得咕咕叫，才惊觉己到午时。他收起木剑，准备去膳堂吃饭，路过王虎身边时，对方忽然抬头看了他一眼。
“下次，我不会再输。”王虎的声音闷闷的，却带着一股不服输的倔强。
林辰脚步顿了顿，淡淡道：“共勉。”
说完，他转身离开。
走到演武场门口，恰好遇到几个丹堂的弟子捧着药篓经过，里面装着刚采的灵草，散发着清新的香气。为首的弟子看到林辰，笑着点头打招呼：“林师弟，练完了？”
林辰回礼：“嗯，准备去吃饭。”
“刚才你们试手，我们都看到了，林师弟的‘截’字诀真是厉害。”那弟子笑着说，“紫瑶师妹还说，你的守势，跟药姑长老处理灵草时的手法有点像呢——都讲究个‘恰到好处’。”
林辰有些意外，没想到紫瑶会注意到这些。他笑了笑，没接话。
看着丹堂弟子远去的背影，他摸了摸怀里的身份令牌，上面的功勋值还是两点五。这点功勋，离兑换聚灵阵的修炼资格还差得远，但他不急。
就像练剑一样，一步一步来，总能攒够的。
他加快脚步，朝着膳堂的方向走去。阳光落在身上，带着暖意，也带着一种踏实的力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