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不能参与朝堂,不得论政事。她曾尝试靠近他的世界,却连一页《易经》都被父亲斥为“不女不正”。而芷若,却轻松地站在那里,赢得他的注意,轻松肆意。
尤其是,当她开始频频与沈怀璟一同出现在人前时,阮音内心涌起难以言说说不出的酸涩。
一日是在曲水流觞的诗会上。江芷若执笔落字,字迹娟秀、气势磅礴,一首《登高赋》赢得众人喝彩。评者道其文笔如男儿,江芷若轻抿一笑:“才情与性别何干?若论仕途建功,岂非只许男子登堂?”
众人皆笑,说她快言快语不让须眉。有人打趣:“若江姑娘为男儿,定能与沈大人一较高下。”
江芷若眼角微挑,转头望向沈怀璟,道:“若真如此,我必争那榜首。”
沈怀璟淡淡一笑:“江姑娘才情卓然,在下自愧弗如。”
阮音不在场,但听旁人传达那一字一句,心中却如被针扎。
她曾以为沈怀璟冷淡寡情,是不解风情之人。可面对江芷若,他竟能言笑晏晏、以才会友。这种轻松自然,从未在她与他之间出现过。
“我与你,终究不是一路人。”她低声自语。
之后的日子里,她照常和闺中密友们嬉戏玩耍,在母亲膝下撒娇,她开始察觉自己过去对沈怀璟的感情,或许并不如她以为那般深沉。那种“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的幻象,更像是戏曲里爱情在她身上的投影。
而江芷若却走了另一条路,虽然有些离经叛道常被人指摘,阮音听来却艳羡不语。
她不执着于男女情爱,游走于权贵之间,来往既不失风度,也不越礼法,恰如其分地把握每一次谈笑、每一次举止。她擅长揣度人心,每一次开口都像落子在棋盘上,不容对方反驳。
一次席间,有官眷嘲她曾为阶下囚女,不配谈诗论文。她不怒不笑,只说:“贵夫人说得极是,正因我曾低过尘埃,才知如何避开污泥。”
语落满座皆静,片刻后爆发一阵掌声。
阮音心中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敬畏。她第一次意识到,江芷若之所以能重新登上风口浪尖,靠的并不仅仅是容貌、才情,而是她对人性与世事的洞察,不像她一如稚子,但母亲说这也是一种福分,她当时不懂。
那晚回府,阮音独坐于窗前,月色如水,照在她案上的书册上。她翻开自己曾抄写的《牡丹亭》,看着那句“梦中情事真真假假,醒来泪痕如花落”,忽觉可笑。
她想起母亲曾说:“女儿家要有情,但不能被情困。”
她却一首活在那情困里,不肯自拔。
而江芷若,早己走得远了。
不久之后,江芷若传出即将与翰林院学士之子议亲,对方家世清贵,为人温文,是京中数一数二的才子。众人皆羡,称她终于觅得良配。
阮音听后沉默良久。
她忽而想,江芷若是否真的动情过?还是说,她只是在命运的浪潮中学会了如何伪装、如何取胜?
一夜月色沉沉,她梦见自己在水边,看见水中映着一轮圆月,伸手去捞,却只捞起一滩清冷。
醒来后,她对着镜子发怔许久。
镜中花,水中月,她终于开始明白这句话的分量。
她与沈怀璟,不过是错时之遇。他在奔赴仕途,她在守候空梦。
而江芷若可能并未倾心沈怀璟,只是自己过于介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