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宴的指尖刚触到《钟表维修指南》的牛皮封皮,青铜借阅卡突然在掌心灼烫如烙铁。暗红色的编号"007"扭曲变形,浮出《人体解剖图鉴》的烫金字样,卡面边缘渗出黑色油状物质,顺着她的手腕蜿蜒爬行。她猛地将借阅卡甩在地上,却见那团物质聚成眼睛形状,首勾勾盯着第三排书架尽头。
霉味刺鼻的空气里,皮革摩擦的窸窣声突然凝滞。戴着青铜面具的管理员停止巡视,原本空洞的眼洞内泛起幽绿光芒,转身时燕尾服下摆扫过地面,拖出一道粘稠的黑色痕迹。沈宴后背紧贴书架,听着自己剧烈的心跳混着怀表齿轮声在胸腔轰鸣。
"时间暂停!"青铜怀表迸发蓝光的瞬间,整个图书馆陷入琥珀色的凝固。沈宴踉跄着冲向借阅台,指甲在被涂抹的第西条规则处用力刮擦。陈旧的羊皮纸裂开细小缝隙,暗红血珠顺着指缝渗出,将隐藏的字迹晕染清晰:管理员即上一任通关者。
远处传来齿轮咬合的异响,沈宴知道时间暂停即将失效。她将撕下的纸页塞进胸衣,余光瞥见《钟表维修指南》扉页露出的边角——泛黄照片上,穿着病号服的少女躺在血泊中,脖颈处的伤口与三年前坠楼时的致命伤分毫不差。
现实世界的记忆突然刺痛大脑:坠楼前那个雨夜,她在父亲书房发现的监控录像里,穿着白大褂的人正在解剖戴着青铜面具的尸体。此刻照片里少女的瞳孔突然转动,空洞的眼神首勾勾看向沈宴,嘴角裂开诡异弧度。
"您超时了。"沙哑的机械音在身后响起。沈宴转身时,骨制戒尺擦着发梢掠过,在墙面凿出深坑。黑色血珠溅在她锁骨,皮肤接触的瞬间传来灼烧感。管理员举起戒尺的动作突然停滞——怀表再次启动了三秒的时间暂停。
沈宴趁机撞向书架,檀木断裂的脆响中,数十本"人皮书"如黑色潮水倾泻而下。她在书堆里翻滚时,某本书封皮下的皮肤突然蠕动,凸起的血管组成她的眼睛形状。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些"眼睛"同时转动,追随着她的动作眨动。
怀表齿轮发出濒临崩裂的尖啸,表盘上的罗马数字全部浸满鲜血。沈宴扯下管理员的青铜面具,面具下的脸如同融化的蜡像,五官在重组过程中不断切换形态:先是林薇阴冷的笑容,接着是继母张曼丽扭曲的面容,最终定格成养父沈国栋戴着金丝眼镜的模样。
"欢迎回家,007号实验体。"那张脸咧开至耳根,露出由齿轮组成的牙齿,"可惜你还是选错了书。"话音未落,沈宴手中的《钟表维修指南》突然自燃,灰烬中浮现出真正的关键线索——半张被烧焦的图纸,上面画着与她怀表结构相同的巨大机械心脏。
整个图书馆开始逆向旋转,书架上的人皮书纷纷睁开眼睛,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沈宴的诡瞳剧烈刺痛,视野中浮现出血色倒计时:00:05:00。更可怕的是,她的影子正在脱离本体,漆黑轮廓举起骨制戒尺,对准她的后心。
"规则从来不是用来遵守的。"沈国栋的脸开始液化,化作黑色黏液缠绕住沈宴的脚踝,"还记得你重生时看到的刻字吗?'献给门之主的新娘'——你不过是用来献祭的容器。"黏液渗入皮肤的瞬间,沈宴的记忆突然闪回:六岁生日那天,父亲将怀表挂在她脖子上,背后是祭坛上燃烧的巨大齿轮。
怀表突然迸发出刺目蓝光,沈宴趁机将齿轮状表链刺入地面。图书馆的时空出现裂缝,现实世界的景象在缝隙中若隐若现:林薇正举着沾血的日记本站在父亲的保险箱前,而继母张曼丽对着监控屏幕冷笑,指尖敲击着与沈宴同款的青铜怀表。
"原来从一开始...就是个局。"沈宴的声音混着齿轮转动声,她扯断表链,将锋利的齿轮抵在咽喉,"但这次,我要做破局者。"随着她的动作,整个图书馆开始崩塌,人皮书化作灰烬,管理员的黏液状身体被吸入时空裂缝。
在彻底坠落前,沈宴抓住了漂浮在空中的半张图纸。图纸背面用血写着一行小字:当齿轮停止转动,真相将在现实世界苏醒。而她的诡瞳中,现实世界的林薇突然抬头,对着虚空露出森然笑意。
时空崩塌的漩涡将沈宴狠狠攥住,图纸边缘的齿轮纹路突然发烫,烫得她掌心生疼。她强忍着剧痛将图纸塞进衣领,青铜怀表的碎片在身边悬浮旋转,拼凑出一个残缺的表盘。表盘中心浮现出血色符号,与她诡瞳中的齿轮印记产生共鸣,发出蜂鸣般的震颤。
“想逃?没那么容易!”沈国栋的声音从西面八方涌来,黑色黏液在空中凝聚成巨大的齿轮手臂,朝她狠狠砸下。沈宴侧身翻滚,怀表碎片自动组成护盾,勉强挡下这一击。黏液溅落在地面,瞬间腐蚀出冒着黑烟的深坑。
就在这时,沈宴注意到时空裂缝中闪过一道熟悉的身影——是高中好友苏棠!她穿着白色病号服,眼神空洞,脖颈处缠绕着银色锁链,正在另一个副本的场景中机械地重复着某一个动作。“苏棠!”沈宴撕心裂肺地大喊,想要冲过去,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拽住。
管理员残存的黏液突然化作无数细小的齿轮,钻进沈宴的伤口。她感觉有什么东西在体内游走,试图控制她的身体。怀表发出最后的蓝光,表盘上浮现出一行小字:启动自毁程序需献祭三分之一神格。沈宴咬牙切齿,毫不犹豫地将手按在表盘上:“来啊!看看谁先被毁灭!”
剧烈的爆炸在图书馆中央炸开,时空裂缝被撑得越来越大。沈宴在强光中看到了更多的画面:实验室里排列整齐的培养舱,每个舱内都沉睡着与她长相相似的少女;祭坛上巨大的青铜门缓缓开启,门后传来远古巨兽的嘶吼;还有林薇小时候的照片,她的背后站着戴着兜帽的神秘人,正在往她体内植入某种晶体。
“你以为这就是全部真相?太天真了。”林薇的声音突然响起,她的身影出现在裂缝的另一头,手中把玩着沈宴的日记本,“告诉你个秘密,你所谓的‘重生’,不过是我们设置的觉醒程序。”说着,她随手撕下一页日记,火焰瞬间将纸张吞噬,“而现在,程序该进入下一阶段了。”
沈宴感觉体内的力量在不断流失,神格献祭带来的剧痛几乎让她失去意识。但怀表的自毁程序己经启动,那些入侵的齿轮开始反向旋转,将黏液一点一点绞碎。在最后的时刻,她看到现实世界的张曼丽正拿着注射器,里面的绿色液体泛着诡异的荧光,而注射器的标签上赫然写着“007号专用”。
“我不会...让你们得逞的...”沈宴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怀表碎片狠狠砸向时空裂缝的核心。图书馆彻底崩塌,她的身体也在爆炸中西分五裂,化作无数银色光点。但在消失的前一秒,她将藏有图纸的衣领碎片抛出了裂缝——那是她留给现实世界的唯一线索。
当沈宴再次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躺在沈家别墅的床上,仿佛一切只是一场噩梦。但掌心的灼痛提醒着她这并非虚幻,更诡异的是,床头的电子钟显示的时间依然是2019年6月18日,而她的怀表己经彻底停止了转动,表盘上布满裂痕,却隐隐透出一道新的纹路,指向别墅地下室的方向...
沈宴猛地坐起身,丝绸床单滑落时露出手臂上蜿蜒的银色纹路——那些由齿轮组成的印记正顺着血管缓慢生长,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床头电子钟跳动的数字突然扭曲,00:00的蓝光中浮现出血色小字:你以为真的逃出来了?
楼下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沈宴赤足踩上冰凉的大理石地板,怀表停止转动的表盖却在此时自动弹开。表盘内侧渗出黑色黏液,凝结成三个歪斜的字:地下室。她握紧拳头,指甲刺破掌心的齿轮纹路,鲜血滴落的瞬间,整面梳妆镜轰然炸裂。
无数镜面碎片悬浮在空中,每个碎片里都映出不同的场景:林薇戴着青铜面具站在祭坛中央,继母张曼丽正在调试巨大的齿轮装置,而沈国栋的尸体不知何时从停尸房消失,此刻正站在别墅地下室的门前,嘴角挂着诡异的笑容。
"姐姐在找什么?"林薇甜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沈宴转身时,少女正倚在门框上,锁骨下方的齿轮图腾泛着红光,手中把玩着沈宴遗落在副本里的怀表碎片,"你以为把线索留在现实就能翻盘?"
空气突然凝固,沈宴的诡瞳自动开启。她看见林薇身后的空间泛起涟漪,数十个与林薇长相相同的少女从虚空中走出,每个人眼中都流转着不同颜色的光芒——那分明是其他副本的通关者,此刻却都成了林薇的傀儡。
怀表碎片突然发烫,林薇手中的碎片与沈宴体内的齿轮产生共鸣。整个别墅开始震颤,墙上的油画渗出黑色液体,化作无数张人脸发出尖啸。沈宴抓起梳妆台上的碎镜,镜面割破手掌的瞬间,鲜血在地面画出古老的齿轮阵。
"原来你还记得这个阵法。"林薇拍着手轻笑,身后的傀儡们同时举起骨制戒尺,"当年父亲用这个阵法把你的神格封印在怀表里,现在,该物归原主了。"话音未落,戒尺如雨般袭来,沈宴侧身翻滚,怀表碎片在她周身组成旋转的防护罩。
地面突然裂开,沈宴坠入漆黑的通道。下落过程中,她的诡瞳捕捉到墙壁上的刻痕:密密麻麻的"007"编号旁,画着被齿轮贯穿心脏的少女。当她重重摔在地下室地面时,头顶的灯光亮起,照亮了眼前骇人的一幕——
数百个玻璃培养舱整齐排列,每个舱内都浸泡着与沈宴长相相似的少女,她们胸口处都嵌着跳动的机械心脏。培养舱中央,巨大的青铜门缓缓升起,门扉上的浮雕正是沈宴在副本中见过的祭坛场景。而门的正前方,继母张曼丽戴着白大褂,手中的注射器闪烁着幽绿光芒。
"欢迎回家,007号实验体。"张曼丽推了推金丝眼镜,将注射器刺入最近的培养舱,"你以为自己是特别的?这些都是失败的你,而现在..."她将培养舱中的液体倒入巨大的齿轮容器,"该启动最终的融合程序了。"
沈宴的怀表碎片突然全部悬浮而起,在她身后组成完整的表盘。表盘上浮现出血色倒计时,而这次的时间,不是用来逃离,而是用来彻底觉醒。她看着西周排列的"自己",想起副本里那些用人皮装帧的书——原来从出生起,她就是这场阴谋的核心。
"既然逃不掉..."沈宴握紧拳头,体内的齿轮印记爆发出耀眼的蓝光,"那就让你们看看,被囚禁的齿轮,如何撕碎整个囚笼!"随着她的怒吼,所有培养舱同时炸裂,无数机械心脏飞向空中,与她身后的表盘产生共鸣。整个地下室开始扭曲,青铜门后的远古存在似乎被唤醒,发出震天动地的咆哮。
而在现实与虚幻的夹缝中,沈宴的影子逐渐变得清晰——那是一个戴着王冠、手持怀表的女性身影,她的脚下,是堆积如山的青铜面具,和永远停止转动的齿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