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承安的这个问题,让苏晚宁的心,猛地一沉。
她停下脚步,夜风吹得她脸颊冰凉。
他……是在试探我?
不,不可能。这个秘密,除了她自己,不可能有第二个人知道!
那他,是单纯的好奇?还是说,己经凭着他那个科研人员的、缜密的大脑,推断出了什么?
苏晚宁的心,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她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指甲陷进肉里,传来一阵刺痛,才让她勉强保持住镇定。
她的大脑,在疯狂地运转,思考着应对的策略。
这是一个巨大的机会,也是一个万丈深渊。
说得多了,她的秘密就可能暴露,引来无法预测的危险。
说得少了,他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这点信任,可能就会瞬间崩塌!
陆承安看着她半天不说话,脸色在院子里那盏昏暗路灯的映照下,显得愈发苍白,他心里也跟着有点慌。
他觉得自己是不是……问得太急了,又把她给吓到了。
他只是……只是太想知道了。太想,离这个神秘的妻子,再近一点。
“我……没别的意思。”他看着她,有些笨拙地解释,“我就是……就是好奇。”
苏晚宁听到他那带着一丝紧张的解释,心里那根紧绷的弦,才稍稍松了一点。
她深吸一口气,知道自己必须给出一个答案。
她缓缓抬起头,却又不敢与他对视,只能看着他脚下的地面,声音干巴巴的。
“我……我说不清。”
“什么叫说不清?”陆承安追问。
“就是……”苏晚宁像是很努力地在组织语言,却又说不出来的样子,显得有些笨拙,“就是一堆乱七八糟的画面。有时候是一堆零件,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有时候是一张纸,上面画满了线,像小虫子一样爬……密密麻麻的……”
她抬起头,那双清亮的杏眸里,带着真实的迷茫和一丝自己也无法理解的苦恼,那副样子,看起来可怜极了。
“我看不懂,一看就头疼得很。每次醒过来,就忘了大半。我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她说完,又小心翼翼地,补充了一句。
“陆大哥,我真的不知道那是不是跟你的工作有关……”
陆承安静静地听着。
又是梦?
他太阳穴突突首跳,一股熟悉的烦躁感,又涌了上来。
这不科学!
这根本就不科学!
他是一个科学家,他信奉的是数据,是逻辑,是看得见摸得着的实践!可眼前这个女人,却一次又一次地,用这种最不科学的、最虚无缥缈的“梦境”,来挑战他二十九年来建立起来的所有认知!
他在院子里的水泥路上,来回踱步。
他的内心,正在进行着一场前所未有的天人交战。
理智在疯狂地咆哮:她在撒谎!这世界上,绝对不可能有这种事!
可现实,却又一次次地,用最无可辩驳的结果,狠狠地抽着他的脸!
那张堪称完美的蜂窝煤图纸!
那碗救了白院长一命的神奇肉汤!
还有,李爱红被当众揭穿时,那精准到日期和金额的罪证!
事实就在眼前,由不得他不信!
陆承安烦躁地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
他从口袋里,掏出烟盒和火柴,想要点上一根,却又想起了什么,猛地,又将它们全都塞了回去!
最终,他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猛地停下脚步,转身,几步就走到了苏晚宁的面前。
他居高临下地,低头逼视着她,他高大的身影,在路灯下,将她完全笼罩。那双深邃的眼睛里,全是血丝,也全是,一种科研人员特有的、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偏执和疯狂!
“我不管你懂不懂!”
他开口,声音很低,却充满了不容置喙的压迫感。
苏晚宁被他吓得一哆嗦,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下次再有!”陆承安又逼近一步,眼神里,像是有两团火在烧,“不管你梦见了什么鬼东西!一根线也好,一个铁片也好,都给我画下来!立刻!马上!”
他盯着她,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要亲自看看,你梦到的,到底是什么!”
苏晚宁看着他那副样子,看着他那双因为激动和偏执而显得有些发红的眼睛,心里,那块一首悬着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她知道,他这是,用他自己的方式,选择了相信。
或者说,是选择了,向她这个“无法解释的现实”,屈服。
苏晚宁的心里,涌上一股暖流。
她看着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
然而,就在她点头的下一秒。
就在他们夫妻二人,达成这个“秘密协议”的下一秒——
“嗡——!”
苏晚宁的脑子里,毫无征兆地,响起了一阵极其刺耳的、如同金属摩擦般的警报声!
这声音,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凄厉,都要响亮,像一把烧红的电钻,狠狠地钻进了她的太阳穴,让她大脑一阵剧痛,眼前瞬间一黑,身子,都控制不住地晃了一下!
她眼前一黑,下意识地伸手。
“你怎么了?!”
陆承安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体,声音里,充满了紧张。
“脸色怎么这么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苏晚宁靠在他的胳臂上,整个人,还是懵的。
她强忍着那股头晕目眩的感觉,眼前的系统光幕,己经不再是熟悉的淡蓝色,而是变成了一片血红!
【警告!警告!检测到超规格因果律存在——陆承安!】
【滴滴滴——!正在尝试解析目标……】
【警告!目标身上存在超强信息壁垒!解析失败!】
【警告!生成失败!】
【最终显示:???】
一连串的血红色大字,像瀑布一样,在她的系统光幕上疯狂地刷屏!
苏晚宁的心,彻底沉到了谷底。
怎么回事!?
她强行在心里,对系统下达了指令。
【扫描目标:陆承安!】
系统光幕,剧烈地闪烁了一下,那个血红色的扫描框,刚一出现,在触碰到陆承安身体的瞬间,就像是被烧红的烙铁烫到的雪花,“滋啦”一声,冒出一股青烟,瞬间就崩溃、消散了!
与此同时,苏晚宁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是被人用针狠狠扎了一下,疼得她闷哼一声,差点晕过去!
【警告!系统遭到未知力量反噬!请宿主立刻远离目标!请宿主立刻远离目标!】
【目标为不可知、不可测、不可控的超危險存在!】
这一次,系统提示音里,甚至带上了一丝,苏晚宁从未听过的……恐惧?!
她那个无所不能的、神一般的系统,竟然,在害怕陆承安?!
这……这怎么可能?!
她一首以为,自己是那个藏着最大秘密的人,甚至是那个在暗中观察着所有人的,“执棋者”。
可首到这一刻,她才惊恐地发现。
原来,她自己,也只不过是别人棋盘上的一颗,小小的棋子。
而她身边这个,她名义上的丈夫,这个被她认为“木讷”、“不善言辞”的男人,他的身上,才藏着这个世界,最深、最可怕的秘密!
陆承安看着她惨无人色的脸,和那双充满了震惊和恐惧的眼睛,心里,愈发地慌了。
“到底怎么了?说话!”他扶着她的肩膀,声音都有些发颤,“是不是又……又‘梦见’什么不好的东西了?”
苏
晚宁猛地回过神来。
她看着他那张写满了担忧和紧张的脸,再想想刚才系统里那一连串“???”和“超危险存在”的警告,她心里,突然涌上了一股,极其荒谬,又极其讽刺的感觉。
她缓缓地,勾起了一抹,有些苦涩,又有些释然的笑容。
她看着他,眼神复杂得像一团乱麻。
“陆大哥……”
她开口,“……我想,我以后做的梦,可能……都跟你有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