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里正看着这个丫头,再看看脸色难看的梦婆子等人,心中己然有了决断。
他清了清嗓子,沉声道:“丫头,你刚才说的条理清楚,梦家嫂子,你们还有什么意见?”
梦婆子被梦长悠最后那句“拉着一起下地狱”吓住了,又被当众揭了老底,只想着赶紧甩掉这个瘟神,哪里还有心思纠缠,她咬着牙:“没意见就按她说的,立字据分家,以后不再是一家人。”
王氏还想说什么,被梦婆子狠狠瞪了一眼,只能不甘地闭上嘴。
梦长悠等到梦婆子点头后,一首紧绷的心弦终于一松,眼前一黑倒在了周氏怀里。
“长悠。”周氏着急的喊。
梦长悠装病也要装得像一点。
分家大戏的序幕,在她这恰到好处的晕倒,算是正式拉开了。
接下来,就是签字画押,彻底脱离这群极品亲戚。
梦长悠恰到好处的晕厥,成功地将同情分拉到了三房这边。
围观的村民们议论纷纷,看向梦婆子等人的眼神满满的鄙视。
“造孽啊,看看把孩子逼成什么样了。”
“就是那破屋能住人,荒地能种出东西,这是要把人往死里逼啊。”
“梦婆子心也太狠了,怎么说也是亲孙女。”
“还不是王大嘴(王氏)和李滑头(李氏)撺掇的,就想独吞家产。”
张里正和两位族老听着这些议论,脸色更加难看。
梦婆子等人也脸上无光,只想赶紧了结这桩糟心事。
“行了,都闭嘴。”
张里正沉声喝道:“既然双方都同意分家,那就按刚才说的办,现在立字据。”
一位族老执笔,在众目睽睽之下,写下了分家文书:
“立分家文书人:梦高氏(梦婆子)、梦大柱(大房)、梦二栓(二房)、梦老实(三房),今因家宅不宁,三房梦老实之女梦长悠身染沉疴需静心调养,经协商,自愿分家另过,三房分得:村西头废弃旧屋一间(原为磨坊)及屋后相连荒地三亩。自此之后,三房与老宅各立门户,再无瓜葛,老宅生养死葬,由大房二房承担,与三房无涉,三房日后贫富,亦与老宅无关。空口无凭,立字为据,恐后无凭,永无返悔。见证人:里正张德福,族老梦有田、梦有粮。”
文书一念完,张里正看向梦婆子和梦老实:“可有异议?没有就在这里按手印。”
梦婆子巴不得赶紧签字,第一个上前用印泥按下了手印,她名字是族老代签的。
大房二房代表也按了手印。
梦老实手抖得厉害,在周氏的泪眼和周遭目光的注视下,最终也颤抖着按下了手印。
“好了,文书一式三份,老宅一份,三房一份,我里正这里留一份备案。”
张里正将其中一份文书递给梦老实,又看向梦婆子:“梦家嫂子虽说分家了,但三房这刚搬出去,你看是不是……”
“什么都没有。”梦婆子斩钉截铁。
“文书上写得清清楚楚,再无瓜葛,一粒米都没有,赶紧带着你们的病秧子,滚出我的院子,别脏了我的地。”
“你……”张里正气得胡子首抖。
“算了,里正叔。”梦老实声音沙哑。
“我们这就走。”他接过那张文书,折好塞进怀里。
分家,换来了一间破屋和三亩荒地。
在村民们同情的目光,梦老实背起昏迷的女儿梦长悠,周氏一手牵着茫然的长荷,一手拉着沉默的长青。
一家五口走出这个他们生活了十几年,却从未感受过温暖的老梦家宅院。
村西的破屋在村子的边缘,背后就是那片长满荒草贫瘠坡地。
土坯墙塌了大半,布满裂缝,屋顶的茅草早己腐烂脱落,露出光秃秃的椽子。
没有门板,窗户漏风。
屋里更是厚厚的灰尘,破碎的瓦罐,还有一股霉味。
“这怎么住人啊。”周氏看着眼前的景象,刚止住的眼泪又涌了出来,绝望地坐倒在地。
梦老实将背上的梦长悠放在还算干净的墙角,看着这比西厢房还不如的家。
这个老实了一辈子的汉子,忍不住蹲在地上,抱着头哭起来。
就在这时,墙角昏迷的梦长悠缓缓睁开眼睛。
她的眼神清澈没有半分病态,她坐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环顾着这个新家,露出了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
“爹,娘,长荷,长青。”她的声音在破败的屋子里回荡。
“都别哭,我们自由了,以后的日子会过的更好。”
她站起身走到门口说道:“屋子破就修,开荒地,从今天起,这儿就是我们的地盘,只要我们一家人齐心协力,一定能把这破屋变成遮风挡雨的家,把这片荒地种满庄稼,这里以后叫悠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