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长黝黑的虫须如同死亡的触角，在昏暗的地窖中无声探寻，精准地锁定了陶罐缝隙渗出的甜腥气息！陈算盘吓得魂飞魄散，抱着罐子连连后退，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土墙上！
“别动！”凌寒低喝，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镇定。她目光如电，瞬间扫过地窖角落——那里堆放着几袋用于制皂的生石灰！
“三娘！石灰！泼它！”
柳三娘反应极快，如同猎豹般窜出！骨刺划破麻袋，抓起一把生石灰，对着那探入的虫须和盖板缝隙狠狠扬去！
“嗤——！” 一阵刺鼻的白烟冒起！生石灰遇潮（虫须上的粘液）瞬间发生剧烈反应，释放出灼热的高温和强碱性！
“吱——！” 一声尖锐到扭曲的虫鸣从盖板外传来！那几根探入的虫须如同被滚油烫到，猛地缩了回去！盖板被撞得砰砰作响，外面再次响起愤怒的虫潮涌动声，但似乎对灼热的石灰产生了本能的忌惮，撞击变得犹豫。
暂时安全了！西人背靠土墙，如同劫后余生，冷汗浸透了衣衫。
“不能等！”凌寒当机立断，目光落在陈算盘怀里的陶罐上，“罐子封口必须立刻处理！算盘，你懂调配，用生石灰混合桐油（制皂原料之一），调成厚膏，把罐子缝隙给我死死封住！要快！”
陈算盘强忍恐惧，立刻动手。柳三娘警惕地守在盖板下，随时准备扬石灰。凌寒则快速检查自己手腕的红痕——麻痹感被布条勒紧延缓了，但那条暗红的线痕似乎…变粗了一丝！她心沉如铁，时间不多了！
趁着陈算盘封罐的间隙，凌寒快速翻看柳三娘从孙黑虎处顺来的那本账册。账册记录混乱，多是些见不得光的走私和贿赂。但翻到最后一页，一行潦草的小字和几个特殊的符号标记引起了她的注意：
“七月初三，收‘黑货’两箱，付金五十两。来路：黑石山，丙字矿道，‘老地方’。”
“七月初十，取‘蚀骨引’三罐。交予：疤脸刘。”
黑石山！丙字矿道！蚀骨引！ 还有那个收货人“疤脸刘”！
凌寒脑中瞬间串联起线索！孙黑虎的蚀骨粉来源，就是黑石山矿场深处那个废弃的丙字矿道！那个地方，她们越狱时曾短暂经过，阴森诡异，连矿工都避之不及！而“蚀骨引”，显然就是陶罐里这引虫的恐怖膏体！
“疤脸刘是谁？”凌寒看向柳三娘。
“孙黑虎的头号打手！心狠手辣，脸上有道蜈蚣疤！”柳三娘咬牙切齿，“专门替孙黑虎干脏活！蚀骨粉肯定是他负责散出去的！”
擒贼先擒王，断源是关键！
“罐子封好了！”陈算盘喘着粗气，将陶罐外层厚厚糊上了一层灰白色的石灰桐油膏，刺鼻的气味被牢牢锁住。
头顶的虫潮似乎失去了目标，撞击声渐渐稀疏，最终平息。但没人敢立刻上去。
“计划变了！”凌寒眼神锐利如刀，“孙黑虎必须立刻除掉！但不是硬拼！三娘，你立刻去办两件事：一、找到疤脸刘！盯死他！二、查清所有孙记杂货铺蚀骨粉澡豆的存货点！”
她转向陈算盘：“算盘，你和小丫守好这里，用石灰把地窖入口彻底封一圈！我没回来，绝不开门！”
“恩公，你要去哪？”柳三娘急问。
“黑石山，丙字矿道！”凌寒抓起那把沾满鼠血和虫液的军刀，眼神冰冷，“我去抄了这‘蚀骨引’的老巢！断了孙黑虎的根！顺便…”她看了一眼手腕上搏动的红痕，“找找解药！”
趁着黎明前最深的黑暗，凌寒如同幽灵般潜出小院，再次扑向那座如同巨兽蛰伏的黑石山。山风呜咽，带着不祥的气息。
凭着记忆和柳三娘之前探查的矿道草图，凌寒避开巡逻的矿丁（孙黑虎似乎加强了矿场守卫），悄无声息地摸到了丙字矿道的入口。那是一个被坍塌碎石半掩的、黑黢黢的洞口，阴冷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夹杂着一股熟悉的、令人作呕的甜腥气！
洞口散落着新鲜的脚印和车辙印！还有几点暗绿色的粘稠污渍——正是“蚀骨引”！
凌寒屏息凝神，侧身滑入矿道。矿道内崎岖向下，空气污浊。走了约百米，前方隐约传来微弱的火光和人声！
她如同壁虎般贴在冰冷的岩壁上，小心潜行。拐过一个弯道，眼前的景象让她倒吸一口冷气！
一个天然形成的、不算太大的洞窟里，点着几支火把。洞窟中央，赫然堆放着十几个和柳三娘偷来的一模一样的黑色陶罐！几个孙记打手正小心翼翼地将陶罐搬上一辆手推车。一个脸上有着狰狞蜈蚣疤的壮汉（疤脸刘）正低声呵斥：“手脚麻利点！天亮前必须把这批‘引子’送到各个铺子！老大说了，趁热打铁，把寒记彻底摁死！”
果然是这里！蚀骨印的源头！
凌寒眼中杀机涌动。她估算着距离和对方人数（五个打手加疤脸刘），强攻没有十足把握，而且一旦惊动，可能引爆这些恐怖的陶罐！
就在凌寒寻找一击必杀机会时，洞窟深处一个不起眼的、被破帆布盖着的角落里，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如同指甲刮过石板的“刺啦”声！疤脸刘和打手们似乎习以为常，但凌寒却敏锐地捕捉到，那帆布下…似乎有什么巨大的东西…动了一下！一股更加阴冷、更加令人心悸的气息，如同冰冷的潮水般弥漫开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