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文看了苏致远一眼,又悄悄看了候弘文一眼,似是征询他们的意见。
妈的个巴子,这纯粹是想玩我啊,我对你女儿也没那个心思,参加这赛诗会纯属一个误会。
苏致远心里暗骂,你这老头,分明就是把你的女儿当作幌子,这赛诗会以填补亏空是真,你真心嫁女儿倒是假,连你女儿的终生幸福都不要了,还来假惺惺问我们干什么?
慕容萱对京中才子柳慕白打了个眼色,暗中提醒他再给大家争取一个机会,何况他跟这巡抚大人的曹公子也熟悉,这是他们能否翻身的最后一个机会。
柳慕白也会意了过来,即起身道:“谢程大人和洛大人,给学生三人一个机会,学生便代表慕容公子和侯兄,向苏公子请教一番了。”
李国文刚要说话,慕容萱狠狠瞪他一眼,李国文惧怕这姑苏慕容公子的权势,便不敢开口,自然而然的被其他人代替发言了。
苏致远嘿嘿笑道;“慕容公子好说了,这斗诗赛本身便是公平之极,眼下最后一轮诸位兄台谦让,让小可胜出,柳公子己失去机会,却如何请教呢?”
他三人落败,是众人亲眼所见,苏致远如此一问,柳慕白顿时哑口无言。底下围观众人却躁动起来,大叫道:“再赛一轮,再赛一轮——”
苏致远一笑道:“不过——大家声势既然这么热烈,柳兄又如此诚心,小可不许,那也太不近人情了。便规矩便是规矩,但也坏不得,不如这样吧,在下想个折中之法”。
“苏兄,请说!”柳慕白作了打躬作揖的姿势。
“柳兄,麻烦你让那慕容公子亲自斟杯茶,送至我手上,叫声苏学士,咱们便再赛一轮亦无不可。”
这个法子,是要逼慕容公子认输拜师,就算最后一阵他扳转回来,但这尊师之礼己行过,便赢了也等于没赢。
读书人清高之极,眼下又是二人斗诗,众目睽睽之下,慕容公子怎愿低人一头,哼了一声却不说话。
底下观众可不乐意了,含芹带头呼道:“斟茶,斟茶——”
台下气氛一片热烈,洛文抚须微笑,候弘文黑着脸不说话。
柳慕白对慕容萱连打眼色,慕容萱无奈之下,一咬牙,起身斟茶,送至苏致远身前道:“苏学士,请用茶!”
苏致远大喇喇坐在椅子上,也不起身,接过茶盏,似老学究般点头微笑道:“孺子可教,孺子可教啊!”
那师爷大声道:“此为最后一轮,几位才子自相竞逐,可自由选题。”
慕容萱愤愤咬牙。猛一挥手道:“不用了,我只出一诗,以一炷香为限。请苏先生对上一首。若他对上,便算我输,我自当退出。”
众人一看最关键的时候到来了,这位京中才子看来是彻底被激怒了,好戏便要上演了,早己按捺了呼吸,听他出题。
慕容萱在画舫船大厅中缓缓走了几步,想起今日受辱的遭遇,心中愈发地愤慨,大声道:“有木也念桥,无木也念乔,去掉桥边木,添女便是娇。娇娘妩媚惹人爱,有朝一日生双胎”。
这便是他今日心情的真实写照。他是驰名京中的才子,受邀来参加这金陵赛诗会,本以为会大大的风光一把,哪知先有读错诗,后有当众拜师。对他这样心高气傲,名声在外的读书人来说,实在是难以忍受。
慕容萱话音一落,画舫船大厅中便有人大声叫起好来,他这首诗虽是暗中骂人,却也大有机智,果然不愧为京中才子,的确有些学问。
苏致远向画舫船大厅中扫了一眼,见那些叫好的人眼神,不断偷偷地打量慕容萱,这就是他请来的水军,显然都是这慕容萱的眼线。
妈的,跟我玩这一套,老子当年在淘宝、抖音首播带货玩这个的时候,你还在黄泥巴和尿玩呢,苏致远冷冷一笑。
慕容萱受了众人鼓舞,自觉先前受的“侮辱”减少了几分,胆气立壮,大声道:“苏公子,盏茶时间要到了,你可能对得上来?”
苏致远呵呵笑道:“斗诗而己,纯属娱乐。慕容兄也不用太在意,这诗我便不对了吧。”
慕容萱转怒为喜,有些出乎意料的欣喜道:“怎地?莫非苏兄你认输了不成?这确是稀奇了?”
“认输?”苏致远冷哼一声:“慕容兄,不瞒你说,我的字典里,从没有认输这个词,我怕的是对上了这诗,叫你太过于难堪。”
慕容萱站起来道:“苏三,休得说些废话,快些念出你做的诗来,若是对不上来,你便自动退到一边去。”
苏致远眼睛一瞪,怒喝道:“苏三也是你叫得的?慕容公子你虽出自江南姑苏名门望族,莫非你忘了媚香楼当日的承诺不成?”
慕容萱脸色刷地通红,恨恨咬牙道:“那便请苏先生,快些对诗吧。”
侯公子自认为这次赛诗会,只想跟这江南的才子切磋一番,没想到这来自荆楚大地的苏致远,竟然凭借一己之力,将整个江南的文人士子斩雨麾下,他也无心恋战,何况,这洛姑娘说不定芳心另有所属,自己也只能顺其自然了。
慕容萱和苏致远他们这一出,画舫船大厅中有人知晓原委,大多数人却不知道为何,但见姑苏慕容公子受了苏三的斥责,也不敢以牙还牙去顶罪,心里皆是奇异万分。
苏致远哈哈一笑:“既然柳兄和慕容公子如此盛情,那小可便试上一试”。
“慕容兄那诗有趣之极,又是什么桥啊娇啊,又是什么乔啊木啊,实在小桥流水。倒像你们江南女子娇嫩无比,”
众人听苏致远一说,便有一种醍醐灌顶之感,其中一人道,“我们江南文人士子在你眼里,皆是不中用的什么小。这却太小看了我江南的才子们。”
慕容那诗本只是讽刺苏致远一人,哪知经他一无限扩大,却变成了攻讦江南一带的才子。这艘画舫船中诸人江南士子占多,眼下苏三俨然己经自报家门,代表了荆楚大地的才子。
苏致远这一借力打力的暗骂,顿时整个画舫船喧闹了起来……。
柳慕白放口作诗之时,根本未曾考虑过这些,不曾想这苏三如此狡猾,转眼便将江南才子拉到了他的阵营里,自己实在是大大地失算了。
苏致远嘿嘿道:“既然慕容公子这般小看江南才子,那我也说不上客气了。我虽不是你们这边的本地人,今日我们身处这西湖上,在下便以流水入题,有水也念清,无水也念青。去了清边水,添米便成精。精米养身静养性,来者不拒给我来”
“好啊,好啊——”画舫船大厅中掌声如雷鸣,传遍了西湖沿岸的一些风月楼中。
此皆是众人真心所发。这最后一轮争锋,苏致远从容大度,不仅不惧怕京中才子慕容萱,更是将他那辱骂,原封不动地学了回去,漂亮至极。
柳慕白面色发白,慕容萱脸色铁青,做声不得。偷偷抹了下额头冷汗,再也不敢说。
苏致远擦了下额头冷汗,妈的,做这些鸟诗,比打一场仗还要累。为了洛曼这小妞,本才子这次可是花了大力气啊。
洛文鼓掌笑道:“好,好,好,这赛诗会西轮圆满结束,苏公子才华非凡,荣登魁首,乃是众望所归。”
苏致远心里倒是平静,除了夺冠在意料之外外,其他的都在意料之中,没有什么可惊喜的。
杜若蘅正在为苏三欢呼雀跃,这下可以娶洛大人的千金了,那苏致远此时正有些无动于衷,一副不以为然的神态,却有一个护从急急走了过来,在洛文耳边说了什么。
洛文甚是一惊,手中的茶盏便掉落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