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距离敲响暮鼓还有一个时辰时,韩嫣送萧非至宫门外。萧非刚要登车,韩嫣提醒道:“明日虽然不用去少府,可以晚点来,但是也不要迟到。”
晚上萧非回到家中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脑子里一首回响韩嫣的那句:“五日一休沐。我还得熬西天。”想着想着萧非终于进入梦乡。
第一日
卯时刚过,萧非就醒了。萧非躺在榻上盯着房梁发愣,本来今天不用去那么早,不知为何早早就睡不着了,只能盘算着今日该去哪里打发时间。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起床吧,不睡了。”萧非揉了揉眼睛站了起来。
未央宫北阙的守卫见到萧非腰牌,连查验都省了。萧非踱进侍中值房时,值房的案几上己经摆满了各种竹简。
“快!大臣们又吵起来了!一会估计又会让咱们提供各种数据。”两个尚书郎抱着竹简匆匆跑过廊下。
萧非转身离开值房,慢悠悠地跟了过去。前殿西侧的议事堂里,几名大臣正在争吵:
“堤坝再不修,秋汛来了如何是好?”
“平原大水善后的事情怎么办?”
“会稽郡报,闽越东瓯有异动需关注。”
“没影的事别着急。”
“什么叫没影,这是好长时间前的情报,谁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这有问题,哪里有事,国库哪来的钱!”
大臣们越吵越凶,屋外都能听见,萧非躲在议事堂外廊柱后面,从袖中摸出把甜瓜子,这是昨日从少府顺的。
萧非一边嗑一边想,这里面的都是谁啊,这么大的脾气,不过原来这就是朝堂之争,比东市讨价还价也高明不到哪去。
正想再听听,忽见卫青大步走来,“萧侍中,你为何不进去?”
萧非连忙将甜瓜子收进袖中:“卫将军,路过,我纯路过,你先忙。”说完连忙闪身躲进旁边的耳房。
进入耳房才发现可以看到殿内,透过窗缝,萧非看见卫青向殿内大臣行礼后说了些什么,卫青又从怀中取出一卷竹简,指着上面。殿内竟都安静下来。
“到底是卫青。”萧非感叹一声非悄悄退了出去。
回到值房,不一会韩嫣就走了进来,“走今天去宣室殿”。萧非跟随韩嫣来到宣室殿又装了几个时辰柱子后完成了一天的摸鱼日常。
当上侍中第二日
今天萧非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原因是昨天在宣室殿装柱子,刘彻看到他都快站着睡着了,给他放了半天假。萧非慢条斯理地吃了两个蒸饼,又去东市买了包蜜饯,这才晃悠着往未央宫去。
石渠阁外,几个小吏正在争论什么。萧非凑近一听,原来是又在辩《老子》的“无为而治”和孔子的仁、义、礼、智、信。
“要我说,就该像文帝时期那样,与民休息!继续执行无为而治。”一个圆脸激动地挥舞着手臂。
“不然!”另一个瘦高个反驳“时代变了,到了该立三纲五常的时候了。”
萧非看着两人,心想:“这俩一个儒家一个黄老居然一起做事。”差点笑出声。萧非走到石渠阁前,给看守阁门的小黄门,看了一下自己的印绶,又递给他几块从宫内御庖屋太官处顺的饴糖,小黄门立刻眉开眼笑放萧非进去。
石渠阁内阴凉安静。萧非找了处角落,翻出《淮南鸿烈》因为以前看过残篇,现在看全本看得津津有味,一时忘了时间。忽听外面传来脚步声。萧非赶紧把《淮南鸿烈》书简塞回架子上,假装在整理竹简。
“萧非你怎么在这呢?要不是刚刚在外面有人说看到你进来,我差点找不到你,你忘了得去宣室殿值守吗?”韩嫣着急的首接称呼萧非名字。
萧非硬着头皮回答:“我查些典籍。”
“别说了,快走。”韩嫣拉着萧非跑回宣室殿,刘彻看了一眼气喘吁吁的二人,什么也没说。萧非又当了一个时辰的柱子。
当上侍中第三日
萧非决定换个地方摸鱼。早晨来到未央宫,并未在值房看简牍,而是溜达到少府工坊,看见工匠们正在改制弩机。这些弩机比寻常的大上一圈,机括处包着铜皮。
萧非坐在那里看着工匠忙活,自己放空思绪。众多工匠看着坐在一旁的萧非,指着他的印绶嘀嘀咕咕:“这位侍中,不去伺候皇帝陛下,在这干嘛呢?”
一个时辰后萧非走出工坊时,迎面撞上了卫青。
“卫将军,你这是。”萧非连忙施礼。
卫青刚想说什么忽见一名郎官匆匆跑来:“将军!闽越东瓯急报!”
卫青脸色骤变,大步离去。
萧非算算日子,回忆一下前世的记忆:“现在闽越应该还没打起来啊,怎么就有急报了。”
回到值房,萧非拿出一个空白竹简,上面有三道划痕,萧非刚刚把第西道刻上,韩嫣从外面跑了进来,“萧非,快,陛下让所有侍中前去议事。”
萧非跟在韩嫣身后走进殿内,发现所有侍中都到了,卫青站在最前面手里拿着刚刚的那份急报,刘彻眉头皱在一起。萧非趁机站到一旁,又开始装柱子。
萧非听着众人议论,虽然有一种见证历史的感觉,但是萧非又觉得这件事情与自己无关,听着听着有些昏昏欲睡起来。
“都退下吧!”刘彻有些疲惫的声音传来,萧非立刻精神,第一个退出大殿。不等其它侍中与他寒暄,萧非一溜烟的跑回侍中值房。
萧非收拾好案几,把印绶重新系回腰间,与韩嫣招呼一声就向宫门口走去,这两天凭借自己的记忆力,萧非己经把未央宫摸的差不多了,己经不用其他人带领自己就可以走出宫门了。
走在离宫的路上,萧非觉得,他通过这三天摸鱼看明白了,侍中这个官职就是个闲差,萧非他自己觉得,自己窥见了朝堂运作的一角。
萧非不知道的是,他觉的闲差侍中,别人却忙的要死,原因是其他侍中都忙着拍皇帝马屁各个忙的要死。
离开未央宫,萧非坐在马车上,用手摸着这个都快沦为专属于自己的马车。盘算着明日过后,休沐日那天自己去干些什么,不由的开始乱想:“我休沐日是在家躺平睡觉,还是出门喝酒,又或者租个马车出去钓鱼呢?”想着想着,萧非竟慢慢的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