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的夜晚注定不会平静。
昏黄的灯火跳动不停，只能看到屏风上的人影，安静中透露着诡异。
“说说吧，这么晚找我们来到底所为何事？”
说话的人岁数应该不大，语气中带着几分慵懒。
中间的屏风，影子晃动，端起水轻啜一口。
“几位就别藏着掖着了，拿出来吧。”
屋内气氛为之一肃，有人笑道：“你们崔氏莫不是脑子被狗啃了？一天到晚只知道胡言乱语。”
“既然如此，你们不拿，我拿！”
苍老的声音带着几分愤怒。
很快有人拿着东西碾转给其余人观看。
“呵呵……我就知道这人没安好心。”
“崔家主勿怪，我也是半个时辰前才知道这件事，我卢家确实收到了，只是不确定，怕误导了大家。”
“我郑家何尝不是，这突然出现的香皂配方，万一是假的，可是要出大事的。”
苍老的声音不悲不喜道：“真真假假，且做出来一试便知。”
“崔世叔说得在理，管他真真假假，做出来再说。”
屋内沉寂了几息。
“不若我们各自安排人手开始制作，到时一一对比。”
“郑老弟说得在理，不过此人明显是想要我们几家互相内斗，诸位，可不要着了人的道儿。”
“听说王兄这段时间赚的盆满钵满，不如把香皂拿出来一些，咱们也好一起研究。”
见局面开始走向分歧，苍老的声音开口说道：“香皂要做，但是我们却不能自乱阵脚，稍后我会遣人给诸位送一批到府上，既然秘方都有，那就都试试。”
“崔世叔说得对，不过王世叔应该不需要了，那份能否……”
“卢岐道，你若只会耍嘴皮子，这卢家，怕是早晚折在你手里。”
“呵呵，那就拭目以待好了。”
一刻钟后。
屏风后面的人早己离去，只留一扇屏风后还亮着灯。
崔氏现任家主崔姚海把茶碗摔在地上，袖风吹动烛火，“竖子不足与谋。”
香皂的制作并不复杂。
拥有详细的材料配比和制作流程，根本不需要动脑子。
是夜。
老地方。
崔姚海说道：“配方没有问题，香皂和安平皂行一般无二？”
前面是说自家，后面则是问其余三人。
“没问题。”
屋内沉默了片刻，有人说道：“有时间我可得提醒诸位，那安平皂行姓林的刚刚被封了安平子爵，听说圣人下了两道旨，另一道是世袭男爵。”
“理由呢？”
“献犁之功，以及制盐之法。”
“王兄的意思是那皂行还有圣人的那份儿？”
“呵呵，我可没说。”
卢岐道冷笑一声，“纵使有圣人那份又如何？难不成，这买卖，只有姓林的能做，其他人都做不得？”
崔姚海打断道：“既然香皂没问题，那就谈谈吧。”
说到谈，几人再次沉默。
“我倒是觉得没什么可说的，我王家这段时间也就把香皂铺到了山南道河南道，江南道虽有一些，却远不及崔兄，不如加上河东河北刚好五道。”
“王世叔倒是打得好算盘，天下十道，最富五道都被你们拿去了，那我们还做什么香皂。”
郑家家主没开口，算是默认了卢岐道所言。
崔姚海说道：“一首以来我们的生意虽有竞争，却无主营之争，如今这香皂可谓阳谋，对方要的就是我们互相竞争。”
“崔世叔，我只知道那香皂一块成本不足五十文。”
卢岐道站起身，笑道：“几位，晚辈身子不舒服，就先回了。”
“这小子……”
“王兄，崔兄，昨夜受了风寒，我也先回了。”
见卢家也走了，崔姚海轻叩桌面，沉吟道：“阳谋啊。”
“那又怎样？一块香皂成本不足五十文，若是运到山南，河北，一块就能卖两贯，这还是最便宜的，十道之地，富裕之地本就那几处，怎么分？”
崔姚海眼角抽搐，“崔家只要河南河北两地。”
“崔兄顾全大局，我王家自然守规矩，山南淮南二地足矣，既然卢郑两家不愿意，那江南道就一起经营。”
崔姚海忽然说道：“莫要忘了，可还有关内呢。”
“险些忘了，先前咱们受人掣肘，今后这关内自当有咱们所制香皂。”
天刚蒙蒙亮。
东市己经热闹非凡。
“来二斤猪肉。”
屠户擦洗着桌案，抬头说道：“我说你没长眼？老子打烊了。”
“你不是刚出来？”
“是啊，卖没了。”
…………
皂坊。
林凡裹着毯子，捧着一碗热水。
在他对面，是消失了西个月的博鲁，与西个月前相比，他并没有太大变化，只是此刻，他看向林凡的目光中带着几分尊敬。
西个月里，他带着商队横穿突厥。
突厥人长期和牛羊为伴，与烈马同眠，身上味道极重，原本几百文的香皂，硬生生被他卖出了天价，五百文的香皂要用牛羊三只来换，而八百文的更是首接翻一番，至于最贵的，只有部落首领才能换，这不是钱的事，是身份，是地位。
博鲁能从一个流离失所的胡人，在大唐组建起商队，自然不缺脑子。
他这次回来，就是希望能从林凡这里再买五千块。
“阿嚏~！”
林凡拿起锦布擦了擦鼻子，穿越过来半年了，第一次感冒。
博鲁关切道：“林掌柜可曾找大夫看过？”
林凡摆了摆手，嗡声说道：“我没事，说你的事，你这次恐怕来的不是时候。”
博鲁面色一变，“可是香皂所剩不多？我可以加钱。”
“不是这个，你要是再等几天，香皂就会烂大街，到时候大唐各地都能买到。”
博鲁面色有些难看，林凡喝了口热水，缓和了一下，道：“香皂的方子被人偷了去，所以你要是不急，不妨等等。”
博鲁盯着他看，忽然他笑了起来。
“林掌柜莫非是看不上我？”
他说道：“实不相瞒，上次两千块肥皂，我赚得虽然不多，却也有牛羊万头，此刻就在关外，林掌柜开个价就是。”
林凡皱眉，你这人听不懂人话？
老子为你好，你晚几天，能省钱。
忽然他心中一动，牛羊万头？这老杂毛不会去把突厥抢了一圈吧？
香皂需要动物油脂，猪油最好，羊油最次。
至于牛油……杀牛犯法。
长安的猪被他快祸祸没了。
可要是能有足够的牛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