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医院大门，初夏的清晨，天己大亮了。席砚白揉了揉酸胀的眼睛，转身朝地铁站走去，今天不想开车，太累了，连转动方向盘的力气都没有。
他摸出手机，划开屏幕，拇指在和萧婧柠的对话框上悬停了两秒，还是按下语音键。
“刚下夜班，困得能站着睡着……” 声音有点哑，他清了清嗓子，嘴角不自觉弯了弯，“今天不想开车，去地铁站坐车回家。”
发完才发觉语气太自然了，像己经在一起了很多年。他低头笑了笑，把手机塞回兜里，晨光温柔地落在他略显疲惫的脸上。
地铁站里空荡荡的，只有几个同样满脸倦容的早班族。手机震了一下，是她的回复——一条三秒的语音。他点开，把听筒贴近耳朵。
“辛苦啦～席医生” 她的声音带着刚醒的含糊，像蒙着被子说的，“你上车了吗？”
席砚白听着她的声音，嘴角的弧度更深了些。他按住语音键，低声回道：“嗯，刚上车。”顿了顿，又补了一句，“你继续睡吧，别回了。”
车厢微微晃动，窗外的晨光透过玻璃洒进来，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靠着座椅，闭上眼睛，却忍不住想象她此刻的模样，大概是蜷在被子里，半梦半醒间摸到手机，迷迷糊糊地回他一句，然后又沉沉睡去。
手机又震了一下。他睁开眼，低头看去，是一条文字消息。
“等你到家了告诉我。”
他盯着屏幕看了两秒，指尖轻轻敲了敲手机边缘，最后只回了一个“好”字。
地铁到站，他随着稀疏的人流走出车厢。站台的冷风迎面吹来，稍稍驱散了困意。他抬手揉了揉后颈，迈步朝出口走去。
街道上渐渐热闹起来，早点摊的香气飘散在空气里，行人匆匆，各自奔向新的一天。席砚白站在路口等红灯，忽然觉得，这样的清晨，似乎也没那么疲惫了。
绿灯亮起，马路的对面就是他居住的小区——铂悦臻庭，他随着人流迈开步子朝对面走去。
“席医生，又值夜班呀？”
保安小李正了正帽檐，微笑着跟席砚白打招呼。
“嗯。”席砚白停下脚步，微微点头，随后朝着小区里面走去。
电梯门口，席砚白修长的手指按下上行键，在等待电梯过程中，他从兜里掏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轻点着:“我到家了。”
手机迟迟没有没有传来回信，席砚白猜测，她应该是睡着了。
电梯在一楼停下，席砚白走进电梯按下16楼，选这个楼层是因为第一次见萧婧柠的时候她16岁。
电梯门无声滑开，席砚白踏进走廊，感应灯应声亮起，在脚下投出一圈冷白的光晕。
他停在1601室门前，指纹按在密码锁的识别区。蓝光闪烁两下，电子女声轻柔地报出“验证成功”。机械齿轮转动声里，他听见门锁“咔嗒”松开的声响。
拖着疲惫的身体，席砚白走进了卧室，拿上睡衣去了浴室，身上全是消毒水的味道，他不想带着这个味道睡到床上。
洗完澡，席砚白看到手机弹出消息，是萧婧柠回复的。
小精灵:
「刚刚睡醒，你应该睡了吧」
席砚白擦着头发，水珠顺着发梢滴在手机屏幕上。他单手划开消息，看到萧婧柠的回复，眼底浮起一丝笑意。
他坐到床边，手指在键盘上停顿了一秒，还是没忍住拨了语音过去。
电话很快被接起，那头传来她带着鼻音的轻哼，像是在撒娇：“喂～你还没睡吗？”
“还没。”他向后仰倒，陷进柔软的枕头里，湿发在床单上洇开一片深色，“刚洗完澡。”
“哦……”她拖长音调，像是思考了一下，“那你要睡了吗？”
席砚白闭了闭眼，倦意忽然涌上来，却又舍不得挂断。他低低“嗯”了一声，嗓音有些哑：“你呢？”
“我……”她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像是掀开被子坐了起来，“我饿了，想去煮个面，你快睡吧。”
“好。”他应着，却没挂电话。
又过了几秒，她忍不住问：“你怎么还不挂？”
“等你先挂。”他声音己经有些模糊，困意席卷上来，眼皮沉得抬不起来。
电话那头传来她轻轻的笑声，然后是细微的“嘟”一声。
萧婧柠把手机扔在沙发上，光着脚踩过冰凉的地板。她拉开冰箱门，冷气扑面而来。手指在保鲜层逡巡，最后捏住一颗蔫头耷脑的小白菜，那是上周买的，居然还没烂。
“啧。”她撇撇嘴，还是把菜叶掰下来冲了冲。
锅里的水咕嘟咕嘟冒着泡，萧婧柠倚在料理台边发呆。蒸汽模糊了玻璃窗，她无意识地在雾气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爱心，又在反应过来后迅速抹掉。
手机在客厅疯狂震动。不用看都知道是孙晓雪，这女人永远能在她煮面时准时出现，像装了雷达。
“萧！婧！柠！”扬声器里炸开闺蜜的尖叫，“还不速速交代昨天后来发生了什么！”
面条在沸水里舒展开，萧婧柠用筷子搅了搅，装作不懂的问:“什么发生了什么呀？”
“萧婧柠！别逼我现在飞到你家揍你哦。”电话那端孙晓雪躺在床上挥舞着拳头，假装凶狠地说着。
萧婧柠从橱柜拿出面碗，一边调调料一边说着，“昨天他从病房回来后我就说了，我只想要他。”
“然后呢？他是什么反应？”孙晓雪在床上翻了个身，继续问道。
“他说...”萧婧柠想起昨天的画面害羞得有点说不出口。
孙晓雪的心被吊得不上不下的，“嗯？他说什么呀？好精灵，快说说嘛～”
萧婧柠深吸一口气，“他说他也只想要我。”
“啊啊啊！然后呢然后呢？”孙晓雪激动地坐了起来，尖叫着，要不是隔着电话，孙晓雪此刻恨不得抱着萧婧柠摇晃。
“晓雪，后来他带我去了他的办公室，他这十年一首在收集有关我的东西...”萧婧柠慢慢回忆着昨天发生的事，还感觉有一些不真实。
厨房里水汽氤氲，灶台上的面锅还在冒着泡，萧婧柠将手机放在灶台上，左手握着漏勺，右手持长筷，面条在蒸腾的热气中抖动着滑进碗里。
“不过晓雪，我给他的补考打了不合格，我是不是有点作呀？”萧婧柠把手机夹在手臂，端着面朝客厅走去。
“你们双向暗恋，久别重逢！你这不叫作，只是将暧昧期延长了，暧昧期最甜了。”孙晓雪两眼放光，过了一会儿，又疑惑地问着，“不过，他既然也喜欢你，为什么当年不给你回应呢？”
萧婧柠挑起一筷子面条，热气模糊了手机屏幕。
“他说学医太苦，和他谈恋爱怕没时间陪我。”她含糊地应着，腮帮子鼓鼓的，筷子尖还悬着半根没咬断的面条。
“也对，以前就听说过学校有一对情侣，两人成绩都很好，后来那个学长考上了医学院，学姐比他小一届，两人就异地了，最后不知道什么原因分手了。”
说着说着，孙晓雪长叹一口气，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她又猛拍了一下脑袋，“那他回到江城市，为什么不联系你，反而还去相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