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道里的死寂，被江辰沉重的皮靴声踏碎。每一步都像敲在凝固的沥青上，带着粘稠的回响。空气里弥漫的恶臭仿佛有了重量，沉甸甸地压在肺叶上。肋侧的伤口随着呼吸传来阵阵钝痛，精神受创带来的轻微眩晕感如同附骨之疽，不断侵蚀着神经。但他握枪的手，稳如磐石。冰冷的杀意是此刻唯一支撑他前行的燃料。
八楼。
目标门户紧闭。但门缝下，一丝微弱的光线泄露出来，在昏暗的楼道里显得格外刺眼。里面压抑的呜咽和男人粗重的喘息、下流的调笑，透过厚重的门板，如同毒蛇的嘶鸣，清晰地钻进江辰的耳朵。
他停在门前，身体紧贴冰冷的墙壁，如同融入阴影的雕塑。狙击步枪被他轻轻靠在墙边。对付门后那几个杂碎，用枪是浪费，也容易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比如惊动其他楼层的潜在敌人或丧尸）。他需要的是绝对的、无声的压制。
意念微动。系统空间里那把从九楼缴获的、刃口带着暗红血渍的沉重砍刀，瞬间出现在他手中。冰冷的金属触感，带着未散尽的血腥气，让他因精神冲击而有些迟滞的思维瞬间变得无比清晰、锐利。
就是现在！
江辰眼神一厉，腰腿力量瞬间爆发！穿着厚重皮靴的右脚如同攻城巨锤，凝聚了全身的力道和沸腾的杀意，狠狠踹在门锁的位置！
“轰——咔！！！”
一声震耳欲聋的爆响！远比踹开楚瑶家门时更加狂暴！坚固的防盗门锁连同周围的门框结构，在沛然莫御的力量下瞬间扭曲、崩碎！整扇厚重的门板如同被炮弹击中，向内猛地弹开，撞在门后的墙壁上，发出痛苦的呻吟！
门内的景象瞬间暴露在江辰冰冷的视线中！
客厅里一片狼藉。昂贵的沙发被掀翻在地，茶几碎裂，玻璃渣和水渍混合着暗红的血迹（不知是谁的）溅得到处都是。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汗臭、血腥和某种令人作呕的腥臊味。
三个男人。
一个赤着精壮的上身，皮肤黝黑，胸口纹着狰狞的狼头，正背对着门口，死死按着一个蜷缩在地毯上、衣衫被撕得破碎不堪的年轻女人。女人长发散乱，脸上满是泪痕和淤青，嘴被一块肮脏的破布死死堵住，只能发出绝望的呜咽，身体如同离水的鱼般徒劳地扭动挣扎。
另外两个男人站在旁边，一个瘦高个，脸上带着病态的兴奋，搓着手，眼睛死死盯着地上挣扎的女人。另一个矮壮如墩，手里拎着一根沾着暗红污迹的金属棒球棍，正咧着嘴，发出令人作呕的淫笑。
门被暴力踹开的巨响，如同平地惊雷，瞬间将屋内三人的动作和声音都冻结了！
纹身男（显然是领头的）猛地回头，脸上横肉抖动，眼中爆射出惊怒交加的凶光：“谁他妈的……”
他的怒吼戛然而止！
因为一道冰冷的身影，如同撕裂黑暗的闪电，带着一股令人窒息的血腥杀气，己经卷入了房间！速度快得超出了他们的反应极限！
江辰的目标极其明确——那个拎着棒球棍、威胁最大的矮壮墩子！
矮壮墩子只觉眼前一花，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瞬间笼罩全身！他甚至没看清来人是谁，只看到一道雪亮的刀光在昏暗的光线下骤然亮起，如同死神的镰刀，划出一道致命而精准的弧线！
噗嗤！
刀刃切入皮肉、切断骨骼的声音清晰得令人头皮炸裂！
矮壮墩子脸上的淫笑瞬间凝固，变成了极致的惊恐和茫然。他感觉脖子一凉，紧接着是滚烫的液体喷涌而出！视野不受控制地旋转、拔高……他看到了自己那具还站在原地、脖颈处喷着血泉的无头身体……然后，是无边的黑暗。
咚！
沉重的头颅砸落在地毯上，滚了几滚，死不瞑目的眼睛正对着瘦高个的方向。
“啊——！”瘦高个的尖叫这才后知后觉地爆发出来，充满了无法置信的恐惧！他下意识地想拔腰间别着的匕首，但手指抖得像得了帕金森，根本握不住刀柄！
江辰的动作没有丝毫停滞！解决掉第一个威胁的瞬间，他如同鬼魅般拧身，手中的砍刀借着旋转的力道，由下至上，反手撩起！
刀光如匹练！
噗嗤！
又是一声令人牙酸的撕裂声！
瘦高个拔刀的动作僵在半空。他惊恐地低下头，看到自己的腹部被划开了一道巨大的、几乎将他整个人斜劈开的口子！花花绿绿的肠子和内脏混合着温热的鲜血，如同开闸的洪水般猛地涌了出来！
“呃…咕噜……”瘦高个喉咙里发出漏气般的声音，身体软软地向前扑倒，重重砸在矮壮墩子还在抽搐的无头尸体上，两具尸体叠在一起，鲜血迅速在地毯上洇开一大片刺目的暗红。
从破门而入，到连斩两人，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快到纹身男甚至还没来得及从地上那个女人身上爬起来！
浓烈到化不开的血腥味瞬间充斥了整个房间！如同打开了地狱的屠宰场！
纹身男彻底懵了！他脸上的凶悍被一种无法理解的、深入骨髓的恐惧瞬间取代！他看到了门口那个如同地狱修罗般的身影，看到了对方手中那把滴着新鲜血液的砍刀，看到了自己两个手下在眨眼间变成了两堆还在抽搐的烂肉！
“大…大哥！别…别杀我！”纹身男的声音带着哭腔，巨大的恐惧让他瞬间崩溃，他猛地松开按着女人的手，连滚带爬地向后缩去，双手胡乱地挥舞着，语无伦次，“误会！都是误会！是王哥！是王哥让我们干的！不关我的事啊！饶命！饶命！”
他口中的“王哥”，显然就是那个幕后主使。
江辰提着滴血的砍刀，一步步走向在地、抖成一团的纹身男。皮靴踩在粘稠的血泊里，发出“啪嗒、啪嗒”令人心悸的声响。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眼睛，冰冷得如同万载寒冰，没有丝毫人类的情绪波动。
“王哥？”江辰的声音低沉平缓，却像钝刀子割肉，每一个字都刮在纹身男脆弱的神经上，“他在哪？”
“在…在十楼！1001！顶楼的大平层！”纹身男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忙不迭地嘶喊，手指颤抖地指向天花板，“他…他手里有枪！真的！他让我们守在这层楼，找吃的，还有…还有女人……都是他逼我们的！大哥！您放了我！我给您带路！我知道他的枪藏在哪！”
为了活命，他毫不犹豫地出卖了所谓的“王哥”。
江辰在他面前停下脚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砍刀刀尖垂落，一滴粘稠的血珠缓缓凝聚，然后“嗒”地一声滴落在纹身男因恐惧而扭曲的脸上。
“带路？”江辰的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扯动，勾勒出一个没有丝毫温度的、如同恶魔微笑般的弧度，“不必了。”
纹身男的瞳孔骤然缩成针尖大小！绝望的嘶吼卡在喉咙里！
呜——！
沉重的砍刀带着江辰的意志和冰冷的杀意，再次划破凝固的空气！这一次，是自上而下的、势大力沉的劈砍！
噗嗤！
刀刃深深嵌入纹身男的脖颈与肩膀的连接处！巨大的力量几乎将他半个肩膀连同脖子一起劈开！骨头碎裂的闷响清晰可闻！
纹身男连惨叫都没能发出，身体剧烈地抽搐了几下，眼中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彻底在血泊之中，与他两个手下的尸体作伴。
房间内，只剩下浓郁得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和角落里那个衣衫破碎、被堵着嘴的女人压抑到极致的、绝望的呜咽声。
【叮！击杀敌对目标（暴徒：矮壮墩子）。生存点+30。】
【叮！击杀敌对目标（暴徒：瘦高个）。生存点+30。】
【叮！击杀敌对目标（暴徒：纹身男）。生存点+40。】
【叮！成功解救受迫害目标（林薇）。生存点+100。】
【叮！摧毁小型敌对势力据点（八楼）。生存点+50。】
冰冷的提示音接连在江辰脑海中响起。生存点余额：270 + 30+30+40+100+50 = 520点！血腥的清算，带来了丰厚的回报。
江辰甩了甩砍刀上粘稠的血迹，目光这才落向墙角那个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女人。
她看起来二十出头，戴着破碎的黑框眼镜，脸色惨白如纸，嘴唇被咬出了血。身上的职业套装被撕得不成样子，露出大片青紫的肌肤。她死死抱着自己的双臂，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看向江辰的眼神，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如同看着一个比刚才那些暴徒更可怕的恶魔。
江辰走过去，蹲下身。他的动作让女人惊恐地向后猛缩，后背死死抵住冰冷的墙壁，喉咙里发出压抑的、濒死的呜咽。
江辰面无表情，伸出沾着血污但异常稳定的手，一把扯掉了塞在她嘴里的肮脏破布。
“呕……咳咳咳……”女人立刻剧烈地干呕咳嗽起来，眼泪鼻涕不受控制地涌出。
“名字？”江辰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冰冷得像审讯。
“林…林薇……”女人声音嘶哑破碎，带着浓重的哭腔，眼神惊恐地躲闪着江辰的视线。
“做什么的？”
“网…网络工程师……大厦…大厦物业的……”林薇啜泣着回答，身体依旧抖个不停。
“十楼，1001，那个王哥，知道多少？”江辰的语速很快，首奔主题。
提到“王哥”，林薇的身体猛地一颤，眼中爆发出强烈的恐惧和仇恨，声音都变调了：“他…他是魔鬼！他叫王强！以前是这片的混混头子！末日来了…他纠集了一帮人…抢了保安室的枪…把十楼占了…他们…他们不是人！他们把不听话的男人都杀了！把女人…把女人当…当…” 她说不下去了，只剩下绝望的呜咽。
信息足够了。一个末日初期迅速用暴力和枪械建立统治的地头蛇。
江辰站起身，不再看她。他走到纹身男的尸体旁，蹲下，开始搜身。动作熟练而冷静，如同在清理战利品。很快，他从纹身男的口袋里摸出一串钥匙、半包皱巴巴的香烟、一个打火机，还有一小块用锡纸包裹的、看起来像是巧克力的东西。在瘦高个身上找到了一把弹簧匕首。在矮壮墩子身上则只有几枚硬币。
他将有用的东西收好，然后走到客厅角落，那里堆放着一些显然是这伙人搜刮来的物资：几瓶矿泉水，几袋方便面，几根火腿肠，还有半箱饼干。东西不多，但比楚瑶家那点过期饼干强多了。
江辰将食物和水迅速打包，塞进一个还算干净的背包里。
做完这一切，他才重新看向依旧蜷缩在墙角、仿佛被吓傻了的林薇。
“能走吗？”江辰的声音依旧冰冷。
林薇茫然地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似乎没听懂。
“站起来。”江辰的命令不容置疑，“跟我走，或者留在这里等死。”
“等死”两个字像冰锥刺进林薇的心脏。她看着满地的尸体和血泊，巨大的恐惧再次攫住了她。留在这里？和这些尸体待在一起？她会被血腥味引来的怪物撕碎！或者…被其他暴徒发现…
“我…我跟你走！”她几乎是尖叫着喊出来，用尽全身力气，手脚并用地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但长时间的恐惧和挣扎让她脱力，双腿软得如同面条，刚站起一点又重重跌坐回去。
江辰皱了皱眉。他没时间等她慢慢恢复。他走过去，一把抓住林薇纤细的手臂，如同拎起一只小鸡般，粗暴地将她从地上拽了起来。
“啊！”林薇痛呼一声，感觉自己的胳膊要被捏断了。
江辰没有理会她的痛呼，半拖半拽地将她拉向门口。经过那堆物资时，顺手将那个装食物的背包甩到她背上。林薇被沉重的背包压得一个踉跄，差点再次摔倒，但被江辰死死拽住。
楼道里依旧死寂。浓重的血腥味正从洞开的房门里向外弥漫。
江辰拖着林薇，另一只手重新提起靠在墙边的狙击步枪，快步走向楼梯间。他需要尽快离开这个血腥味弥漫的地方，回到相对“安全”的九楼楚瑶那里。
九楼，楚瑶家门口。
楚瑶依旧保持着江辰离开时的姿势，跪坐在巨大的登山包旁边，双手死死抱着膝盖，将脸深深埋在里面。身体因为恐惧和寒冷而无法抑制地颤抖着。楼道里传来的那几声沉闷的巨响和隐约的惨叫，如同重锤一次次砸在她脆弱的心防上。她不敢想象下面发生了什么，更不敢去想江辰会变成什么样子回来。
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在空旷的楼道里回荡，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粘稠感——那是鞋底踩过未干血泊的声音。
楚瑶的身体猛地一僵，如同被电流击中。她颤抖着，极其缓慢地抬起头。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江辰那双沾满新鲜血迹和泥污的皮靴。然后，是垂在他身侧、刃口还在缓缓滴落暗红液体的沉重砍刀。再往上，是他沾着飞溅血点的作战服下摆，以及肋侧那片被鲜血浸透、颜色更加刺目的伤口。
最后，是江辰的脸。
那张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近乎漠然的冰冷。他的眼神扫过来，如同两道冰锥，瞬间刺穿了楚瑶所有的侥幸。那眼神里，没有杀戮后的疲惫，没有负罪感，只有一种纯粹的、理所当然的掌控。
而在江辰身后，还半拖半拽着一个衣衫褴褛、脸色惨白如鬼、眼神空洞绝望的年轻女人（林薇）。女人背上背着一个同样沾着污迹的背包，脚步踉跄，如同行尸走肉。
浓烈到令人作呕的新鲜血腥味，混合着死亡的气息，随着江辰的靠近扑面而来！
“呕……”楚瑶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强烈的呕吐感让她猛地捂住嘴，身体不受控制地痉挛起来。她看着江辰，看着如同破布娃娃般的林薇，看着那柄滴血的砍刀……一种巨大的、无法言喻的恐惧和荒谬感瞬间淹没了她！
他不是人！
他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这个念头如同烙印般，狠狠烫在了楚瑶的灵魂深处。
江辰在门口停下脚步。他松开拽着林薇的手。林薇如同失去了支撑，软软地瘫坐在冰冷的楼道地面上，抱着膝盖，将头深深埋进去，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发出压抑的、如同幼兽濒死般的呜咽。
江辰的目光扫过楚瑶那张写满极致恐惧和生理性厌恶的脸，又扫过地上崩溃的林薇。
他的声音打破了死寂，低沉而平静，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冰冷，清晰地回荡在血腥弥漫的楼道里：
“看清楚了吗？”
“这栋楼里，没有无辜者。”
“只有活人，和死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