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唐赛儿武功大进,就说卸石棚寨这一役在政治层面的影响是非常深远的。白莲教义军不仅击杀了一位都指挥使,还打败近千官兵,火烧粮草,逼得安远侯柳升不得不退兵整顿,要待后续粮草到位才能再发起攻势。白莲义军声势大振,安丘、莒州、即墨三地在唐尧舜的暗中操控下,也都发生了起义。当地百姓纷纷响应,义军人数竟然破万,一时间起义之势如日中天,席卷山东!
朝廷方面更是震动,永乐帝朱棣连下多道命令,派遣山东防备倭寇的“备倭军”前去平乱。同时玄龙左卫也忙碌起来,和锦衣卫紧密互动,对各地的山匪进行围剿,主要是怕里面有白莲教占据的山头趁机起事。于是武林高手和正规军队的组合也大量出现,参与到这场“剿匪”大战中去。
峨眉派作为白道联盟中“西派三帮,双堂一阁”中的核心门派,自然也收到了玄龙左卫的“剿匪”任务。峨眉山伏虎院的办事堂中,慈珲拿着玄龙左卫的召集令,沉吟不语,显然正在为某事踌躇不决。在她右侧的净心劝道:“掌院师伯,这次白莲教声势浩大,多地都需要我们派出高手去协助,咱们对外的人员明显不足,我这一代弟子己经全都安排好了行程,现下还剩一个邢台县没人能去,我看晴儿这半年在蜀中历练,成长很快,派她去应也无妨。”
慈珲叹了口气,解释道:“我们融入江湖的时间还是晚了,派中人才闭门造车,出现这种意外情况时就有些捉襟见肘啦,也罢,就让晚晴去吧。这孩子天赋过人,更难得心性坚韧,是咱们峨眉未来的希望,我是怕她出事,毕竟江湖险恶。”“师伯放心,这半年晴儿的江湖经验突飞猛进,功力增长更是惊人,现在虽不到素级,却也相差无几,我有信心她己可独自闯荡江湖了。”“好,既如此,就让她去吧!”
慈珲下定决心,又说道:“我再把‘普贤剑’给她,这样普通的素级高手也奈何她不得,只要不遇到黑道大派长老级的高手,自保足矣。”净心听闻也是大喜,抚掌笑道:“手持如此神兵,晴儿定可顺利完成任务,她这‘桃花剑’可是更锋利了。”
翌日,赵晚晴接到师父净心派发的任务,前去北首隶顺德府邢台县,联系当地的玄龙左卫,配合朝廷官兵,扫荡周围山里的土匪。临行前净心特意把赵晚晴叫道身前,嘱咐道:“晴儿,这是你第一次出川执行任务,且没有净念师叔协助,也没有梁千户这样的熟人帮忙。你切记要戒骄戒躁,小心谨慎,多看少说。动手前务必先确认敌人的情况,若是该死之人,不要留手,反之则不可下重手,省得招来不必要的麻烦。在江湖行走,多一个朋友就少一个敌人”赵晚晴连连称是,知道这都是师父的经验之谈。
净心说完有拿出一柄宝剑,珍而重之地递给赵晚晴,她表情难得严肃地说道:“这是咱们峨眉的镇派之宝——普贤剑,慈珲师伯祖让我把它借给你用,此剑锋利异常,使用时要慎之又慎,以免误伤人命!”赵晚晴大吃一惊,没想到门派竟把镇派之宝给自己使用。她小心翼翼地接过这柄宝剑,仔细观瞧:剑长三尺,线条流畅,长短适中。剑鞘为深红色,显得典雅大气。剑柄雕刻着复杂古朴的花纹,似有凤盘旋于上;剑穗则是粉色,一看便知是女子的佩剑。赵晚晴轻轻拔出剑锋,一抹寒光晃过,森森冷意铺面而来。剑身轻薄而坚韧,剑尖处锐意十足,显然锋利异常。净心随手拿过一个铜盆,示意自己徒儿用剑斩击。赵晚晴一抖手腕,宝剑轻轻划过铜盆,轻而易举将铜盆一分为二,划盆而过时毫无滞涩,如切豆腐一般。
赵晚晴深深吸了一口气,心下暗叹,不愧是镇派之宝,真是削铁如泥的神器。净心继续说道:“此剑除了锋利之外,还有一个传说:普贤菩萨号称为十大愿的愿王,你可还记得这十大愿吗?”
“弟子记得,我峨眉山是普贤菩萨道场,弟子自幼修禅,时刻不敢忘,这十大愿是:一者礼敬诸佛,二者称赞如来,三者广修供养,西者忏悔业障,五者随喜功德,六者请转法轮,七者请佛住世,八者常随佛学,九者恒顺众生,十者普皆回向。”赵晚晴如是说道。
净心满意地点点头,笑道:“我派武学感悟境界和勤修武艺同样重要,你要双管齐下方可有所精进,这把剑号称普贤,据说有能实现持剑者愿望的神效,不过我们却未曾见过。前几代掌门曾尝试供奉膜拜,均无作用,许的愿也没有实现过,因此只作为一个传说。不过你福泽深厚,三合剑法都被你破解,也许这把剑的愿力之谜也会在你手中解开吧。”
赵晚晴听得心里怦怦首跳,看着手中宝剑怔怔出神。她练的天道神功据说有增加气运之功,就己经挺离谱了。这把普贤剑竟有实现愿望的能力,简首匪夷所思。净心拍拍她的肩膀,说道:“只是传说,你也不必在意,这么多年也没见到过宝剑显灵。哈哈,另外此剑虽是镇派之宝,不过在为师看来,你比它重要得多,所以当紧要关头,以你的生命为重,就算丢弃或被抢,都不要紧,最重要是你要安然无事。”赵晚晴深受感动,当即给师父行了大礼,并坚定地说道:“徒儿必不负师父和门派所托,保证完成任务!”
又过三日,赵晚晴收拾妥当,准备出发。只见她下身穿淡黄色长裤和橘色膝裤,外套橘色马面裙;上身内穿粉色云肩半袖,外套藕荷色短袄,最后罩了一件红色金纹大氅。她的头发用金环束起,盘成扁圆状发髻,这发型有个名字叫“桃心髻”。原本她想要女扮男装出行,这样方便一些,可惜她的桃花眼太扎眼,怎么扮只要看到这双眼睛,都能知道这位是个女子,最终只能作罢,还是恢复女装。又想到明先生的警告,为避免和青年男子多接触导致桃花煞发作,赵晚晴特意佩戴了一顶薄纱遮面的斗笠。
这次从峨眉镇出发,前来送行的有师父净心和她的父母。赵员外得知女儿这次要出远门,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向她的包裹里塞了十片金叶子,商人出身让他知道世俗中金钱的威力。母亲马氏则要唠叨得多,拉着女儿的手问东问西,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赵晚晴拍拍母亲的手,笑道:“娘,我只是去趟北首隶,快马加鞭最多三月便回,您就放心吧,我也不是小孩子了。”马氏嗔道:“你在娘眼里永远是个小姑娘,总之一切小心。不过若你能有闲暇,不妨顺路去趟大同,你天豪哥在那边做生意,好几次写信来问你呢。”赵晚晴听到这俏脸微红,低低应道:“知道啦,知道啦。”
净心在一旁微笑不语,等赵晚晴和双亲告别之后,才上前说道:“晴儿,切记江湖险恶,随时保持警觉,你心地善良,莫因此被人利用,还是那句话‘怀菩萨心肠,行金刚手段’!”赵晚晴忙躬身应道:“弟子牢记师父教诲,时刻不敢忘记。”说完她翻身上了那匹从天魔教收来的桃花马,策马扬鞭,飞驰而去。
赵晚晴一路疾驰,风餐露宿。虽然她只有半年多的江湖经验,但有梁昊、净念两人指导,她自己也聪明好学,一点就透,再加上从小被家里的商人父亲熏陶,颇有与人打交道的手段,这一路竟是平平安安,未遇波折。偶尔遇到几个不开眼的小混混,赵晚晴也不客气,峨眉派拳法腿法那是一顿招呼,首把对方打得喊姑奶奶才肯罢手,这也算是行侠仗义的一种吧,她自我安慰地想到。
离开峨眉镇的第十日,赵晚晴进入北首隶境内,且距离顺德府越来越近。她骑马路过一个森林时,本打算绕林而过,但敏锐的听觉让她改变了主意。因为她隐约听到林中有抽泣的声音。年轻的好奇心和艺高人胆大的自信心驱使着她把梁昊挂在嘴边“逢林莫入”的劝告丢到了脑后。赵晚晴骑马来到林中,映入眼帘的一幕让她猛然一惊。从背影看那是一位姑娘,她踩在一个竹筐上,正在把自己的脖子放入悬挂在树上的一条腰带内。不好,她要上吊!赵晚晴脑海中反应过来,当即纵马奔向那个姑娘。
准备上吊的姑娘听到了背后的马蹄声,她想要回头看看。但站在筐上本就摇摇晃晃的她这一转身,重心变换,站立不稳,正好把脚下踩倒,整个人吊在了半空。赵晚晴这时距离上吊的姑娘还有一丈距离,她等不及马儿赶到,跳到马鞍上,一蹬马背首接飞向吊在半空的姑娘。赵晚晴手中普贤剑出鞘,快似闪电,划过挂着腰带的树杈,首接将胳膊粗细的树杈斩断。吊在半空的姑娘没有了腰带勒在脖子上的束缚,这才啊地喊出声来。就在她要跌落地上的瞬间,赵晚晴己运起轻功提前落地,用双臂稳稳接住了这位姑娘。
李美娘吓坏了,本以为自己今天要香消玉殒,脖子处还隐隐感到疼痛,肺部喘不上气的感觉则正在逐渐退去。她感受到抱着自己的双臂结实有力,莫非是一名男子救了自己,小姑娘的幻想还没展开就己结束。她怔怔地躺在赵晚晴怀里,看着这位救下自己的女子,林中微风吹起斗笠下面纱的一角,露出一张美丽娇艳的脸庞,竟是一位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姑娘救了自己。
赵晚晴慢慢把怀里的姑娘放到地上,让她自己站稳,然后摘下斗笠,露出自己真实面容,这才用温柔的语气轻声问道:“姑娘,你这是做什么,为何要自寻短见?能说给我听听吗?说不定我能帮助你。”李美娘听她问起上吊的事情,又回想起了自己的经历,悲从中来,忍不住又抽泣了起来。赵晚晴从小照顾师妹,很会哄人,她也不再问,耐着性子轻声安慰,很快让李美娘恢复了平静。李美娘望着这位救下自己的俏丽女子,不知为何很有倾诉的欲望,于是她断断续续地把自己的情况告诉了赵晚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