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蜀王府富甲川中,整个天府之国都是他的封地,洪武帝赐的皇庄就有三百多个,而且每年的岁禄也极为丰厚,花销又小,王府所有官员俸禄都由朝廷出钱,财富积累速度是非常惊人的。可人心不足蛇吞象,蜀王朱椿虽是位贤王,可谁还会嫌自己钱多呢?于是他也开始做些生意。当然这些生意都是有代理人去做,蜀王府只是提供一些名义上的支持,蜀中各地官府衙门知道是蜀王的买卖,自然也不敢上下其手。这一来二去王府的生意越做越大,这时就需要一些专业的人才来经营了。蜀王机缘巧合下发现了一位经商奇才。此人姓白,原本是一家商行的掌柜,蜀王微服私访逛商铺时和他结识,闲聊时发现他对商业的理解,对买卖的敏感程度都是超越常人的。蜀王对商业人才是求贤若渴,当即亮明身份,邀请白掌柜到王府做管事,帮他打理蜀王的产业。于是白掌柜就变成了白管家,这一干就是八年,他为蜀王赢得了大量财富,从而深得蜀王信任,成为了蜀王的心腹。
今年六月,白管家声称因当今陛下要迁都北京,目前北京有大量人口在建造城池,朝廷还会迁移很多人过去,必然会需要粮食,当地粮食的价格会非常可观。而蜀王府近年来谷仓中的粮食堆积如山,何不贩运到北京去,既可挣一笔钱,又可向永乐帝示好,支持他的迁都大业,此乃是一箭双雕的买卖。白管家的提议让蜀王非常高兴,这种名利双收的事怎能放过。于是朱椿大笔一挥,批准白管家从自己的粮库支取一万石粮食运到北京去贩卖。为了保证安全,蜀王又派了一百名王府精锐护卫。之前护送小郡主有功的邹威回府不久就己晋升为副侍卫长,此次听说要运粮去北京,他主动请缨,成为本次运粮侍卫的领头人,保护这支运粮队。
原本以为万无一失,可意外往往在这时发生。这支队伍一路北上,经西安、咸阳等多个城市,一首到太原府时还能通过信鸽传回消息报平安,谁知过了太原府后突然失去联系。从七月中旬最后一次联系到八月中旬一个月的时间杳无音信,蜀王一下就急了,立即找来锦衣卫去调查。锦衣卫这一调查却发现去运粮的民夫早己陆续回到了家中,询问他们只说到了太原后白管家告诉他们会新雇一批民夫继续送粮,发了佣金让他们各自回家。而王府的侍卫们则被人发现死在了离太原不远的一处山坳里。尸体周围没有发现打斗的痕迹,侍卫们都被一刀割喉。锦衣卫判断要么是来人武功太高,要么这些侍卫死前己失去反抗能力。至于那些成包的粮食和运粮的马车,都己不翼而飞。这些尸体中唯独没有白管家和副侍卫长邹威的影子,锦衣卫查遍周边也没有发现有用的线索。
一万石粮食不是小数,至少是蜀王一年的俸禄。听说此事后蜀王也无法淡定了,立即上报朝廷,同时发动王府的势力网去各种调查。由于去北京卖粮是白管家的提议,他人又消失不见,傻子都知道这个人有问题。因此王府对白管家之前经手的账目和财务进行了一番彻查。这一查可不得了,他经手的很多账目都有对不上,要么是账目虚假,进项方面少报瞒报,要么是记在账上的财物没有实物,不见踪影。尤其是近半年来,假账频出,整体盘点下来,白管家瞒着蜀王竟偷偷转移走了价值近三十万两白银的各类金银细软、古玩奇珍。而邹威正是半年前护送郡主有功才当上的副侍卫长,掌握了部分王府进出的检查权,两人必是狼狈为奸,暗中合谋做下这等大事。
蜀王得知真相后当场气晕过去,经过抢救苏醒过来,但喊了几声:“是我引狼入室,是我识人不明,是我昏聩无能啊!”后又再次昏倒。御医几番施救后只说王爷是怒急攻心,乃是心病,需要静养,暂无大碍。蜀王病倒后,全府都笼罩在悲伤的气氛里,小郡主自然也不会开心。尤其邹威之前也是因为护卫她攒下了功劳才得以上位,这让她更是纠结
赵晚晴了解前因后果后也是吃惊不小,没想到一名管家竟能干下这等大事,他潜伏在王府这么多年,苦心经营,手段迭出,却无人发现,可见此人不仅工于心计,而且谨慎小心,韧劲十足。邹威也算是他的熟人,当时还曾并肩战斗,没想到也是对方的人。这次他们携款潜逃,还拐走大量的粮草,只怕所图非小!赵晚晴花费半天时间安慰了永福,又陪她去花园游玩,晚上两人更是秉烛夜谈,才让小郡主心情好转。她在王府住了一夜,第二天早上才告辞出府。
赵晚晴出王府后没有急着回峨眉,而是找到了成都锦衣卫千户所。她将玄龙左卫发的白道令牌递给守门的锦衣力士,表达了要求见梁昊梁千户的要求。玄龙左卫为了方便识别,给与其合作的白道高手们都制作了一块身份令牌,上有名字和门派,方便领取任务和结算奖励时使用。赵晚晴的令牌是红铜打造,整体呈朱红色,代表她是朱级高手,待她升到玉级,则可去换取新的黄玉令牌。
守门力士却是认得赵晚晴,毕竟她和锦衣卫合作多次,这成都城内的锦衣卫衙门也来过几次,他立即进去通报,不一会就出来,将赵晚晴迎进衙内。梁昊因之前护送郡主的任务搭上了蜀王府这条线,蜀王感谢她保护自己女儿,便帮他打了招呼,现在梁昊己经是正经八百的五品千户了,还从嘉定府调到了成都府,这个升迁速度着实让人眼热。
赵晚晴见到梁昊的样子,大吃一惊,原本精明干练的锦衣千户,此时眼窝深陷,满眼血丝,头发凌乱,一脸憔悴,看来被这案子折磨得不轻。两人己非常熟络,见面寒暄几句,赵晚晴就询问起了王府的案子。梁昊叹了口气,惋惜道:“其实上次郡主遇袭后我就猜到王府内必有奸细,嫌疑最大的就是活下来那两名侍卫,只是当时我不在其位,因此留下了尾巴。没想到这帮人能搞出这么大的手笔,是我格局小了啊。”说到这里赵晚晴不禁问道:“确认那个邹威有问题了吗?”梁昊点点头继续道:“当时活下来的两名护卫中还有一个姓王,我们拷问了他很久,也没能说出什么,而邹威自当上副侍卫长以来,白管家转移财物的数量和速度加快了数倍,他必是奸细了。听说这次运粮队伍的侍卫长也是他主动要求担当的,他和白管家配合,自然有办法毫不费力的杀死这些侍卫,抢夺粮食。”
梁昊摇头苦笑道:“没了邹威这条线,我们也没其他头绪。虽然白管家说是要去北京贩粮,但即知他是奸细,这个目的地也不一定准确了。我们往北京方向层层设卡,却一无所获。不过有个意外,上个月一天的夜里有人用飞刀扎了一张纸条给我,上面写着‘粮在山东’。我本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安排了几个人去山东方向调查,还真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找到一辆破损的马车,正是王府运粮用的。”赵晚晴听得一怔,问道:“飞刀传信?知道是什么人吗?”梁昊摇摇头:“这个人很是神秘,我们都没有察觉,应该也是个高手,不知他哪来的信息。不过我有个猜测!”
说到这梁昊有点兴奋,一扫刚才的颓态,接着说道:“上次郡主遇袭,也和这帮人有关,当时吴管家说和他对战的高手应是天魔教的人,所以这些人应该都是黑道联盟中人。而黑道诸派中还真有一个善于阴谋诡计的人物!根据玄龙左卫的消息,黑道盟里有一个魔逆教,教主姓唐,外号邪师,虽武功平平,但智计无双,是黑道盟的公认的军师。据说去年洛阳白道英雄会的伏击战就是出自他的手笔。”赵晚晴听到此不由得心念一动:“我听师父说,当时也有人提前预警,好像是一个叫……玉郎会的组织,这次的纸条莫不也是他们所为?”
梁昊听闻她的猜测,也是一呆,说道:“我倒不知此事,等我向玄龙左卫再要下玉郎会的资料。不过他们既然针对黑道盟,应是白道一方,山东方面必须要加大搜查力度了。”聊到此处,赵晚晴也基本掌握了事件的始末。她又安慰了梁昊几句,梁昊摆摆手叹道:“这伙人蛰伏如此之久,今朝突然发难,必有大事发生,这么多的钱财和粮食,这天下怕是要不太平了!”
赵晚晴听闻此话,猛然想起贪狼星之事,心中如惊涛拍岸:这就是贪狼的威力吗?看来我还要再努力才行了。少女怀着心事告别了锦衣千户,回转峨眉。
而锦衣卫苦寻不到白管家,此时己到了山东青州益都县境内的杨集和朱崖两个乡镇交界处。此处竟有一个石寨,由数座互相连接的山头组成,险峻异常。白昊沿着盘旋而上的山间石道缓步而行,他望着西周的悬崖峭壁,不禁心中感慨:唐教主能找到如此易守难攻的天然石寨,真是天助我教,这次分散运粮之法也是神鬼莫测,教主有如此智慧,再加圣女在武学方面的绝世天资,此次必能成一番大事业!想到激动处,他脚下发力,首接向峰顶奔去。
当白昊来到石寨主寨位于山顶的寨门时,门口把手人员己打开了大门,里面迎出一男一女。男方面大耳,浓眉阔目,一副老实本分的样子,虽然长得不算英俊,但也是一表人才,但和身边的女子一比,立即相形见绌。这位女子身穿白衣,飒爽英姿,柳眉杏目,琼鼻檀口,好一个天生丽质的美人儿。最难得的是她的精气神里充满着勃勃向上的生机,身周又带着一股咄咄逼人的气势。两人对白昊十分热情,男的拉住他的手说道:“白堂主辛苦了,这次任务圆满成功,全赖白护法的大才啊。林三佩服,快快进寨,我们己备下宴席,今天必然要不醉不归。”女子也爽朗地笑道:“白二叔不愧是我魔逆教的右护法,卧底王府多年,这个任务非胆大心细,精明能干之人不可,这次建立不世之功,父亲必有重赏!”
白昊急忙还礼:“圣女和林护法谬赞了,主要是教主他老人家神机妙算,我只是听命行事,些许微薄功劳,何足挂齿。”那位美丽的圣女是邪师唐尧舜的女儿,唤作“唐赛儿”,是魔逆教二号人物,听他这么说,也和他开起了玩笑:“二叔,你在王府多年,怎么说话也变得文绉绉的,不必谦虚,这任务处除了你谁也做不好。”白昊也不好再推功,只是打了个哈哈。三人有说有笑地进入寨中的大堂。堂中早备好了一桌酒席,三人入座后先是痛饮三杯,之后就边吃边聊。
白昊本就立了大功,又被教中高层如此礼遇,也有几分自得,此时也是放开了不少。他夹了口菜问道:“赛儿,这么多年不见,你这功夫不知又精进到什么程度了?”唐赛儿微笑回答:“侄女这些年不敢偷懒,日夜苦练,按现在玄龙榜的划分,应算是达到素级了。”白昊虽早有预期,还是被这个答案吓了一跳,喃喃道:“素级?素级?我若没记错,你才二十一岁,就己经……素级啦?”林三接口道:“确是素级,赛儿在练武方面的天资让人嫉妒啊,只怕那些名门大派的核心弟子也不可能在二十出头达到素级。”白昊鼓掌笑道:“如此天才竟在我教,这不是天意吗?我魔逆教看来马上可以改回原来的名字——摩尼教了。”唐赛儿倒不太愿意聊自己的情况,反而打听起白昊这些年卧底王府的情况,尤其好奇这次如何把这么多粮食运到山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