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出院进到侍卫房里,邹威见西下再无旁人,突然单膝跪地,双手成爪做出莲花状比在腰间,对东方桓道:“圣莲降世涤浊尘。”东方桓也不惊讶,用双手做出火焰状,放在胸口,回道:“神火飞天现光明。”说罢双手搀扶着邹威起来。邹威满脸羞赧地抱拳说道:“三公子,属下无能,没想到那个峨眉的小妞这么厉害,邪师他老人家的计划失败了,这如何是好?”东方桓微微一笑,说道:“无妨,老师在蜀王府布置多年,这次计划只是为了锦上添花,并不影响大局。你在蜀王府中继续潜伏,这次也算是立了功,回去打点一番,若能升到副侍卫长,后面还可发挥大作用。另外这峨嵋派的小姑娘确实厉害,你多打听打听她的情报,咱们总要找回场子。”“是,属下遵命。”两人又低声耳语几句,东方桓交代了后续联络的办法,然后拿了金子和邹威走出房间。他装作欢天喜地,跑去和众人辞行,便自去了。
梁昊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又陷入了沉思,赵晚晴和他相处久了,知道这位梁大人心思重,又是多年的锦衣卫,对各种异常之处特别敏感,且往往能抽丝剥茧,找出真相。
于是她好奇地问道:“梁大人,您又发现什么了?”梁昊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腮下的钢髯,解释道:“我只是觉得这个方公子也不简单,正气盟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帮派,虽然隶属白道盟,但听说盟主也只不过朱级水平。可今天咱们所见的方公子名不见经传,给我感觉正气盟里随便出来一个人居然就有朱级。而且他年纪轻轻,说话办事却十分得体,又长得英俊潇洒,如此人才按理不应埋没在这么个小帮派里,早该扬名江湖才是。”
赵晚晴迟疑道:“或许他机遇不济,这次也算大放异彩,之后如何也未可知。”梁昊摇摇头道:“我也只是怀疑而己,后面我去查查这个人的底,总觉得他出现的太过巧合。但若他是敌人,当时郡主身边己经没有护卫力量,现在想想也是后怕。”
说罢两人也不再纠结,大家折腾了半夜,都疲累至极。此时天己朦朦亮,驿站的驿丞又临时调换了一个小院给郡主等人休息。大家一番休整,梁昊又调兵遣将,安排了郡主回程的护卫力量,首到午后才再次出发,打道回府。
与此同时,峨眉镇外的老君庙内,“邪师”唐尧舜还是那副羽扇纶巾,身穿鹤氅的打扮,只是不再有之前那副成竹在胸的表情。他眉头皱成“川”字,低声问道:“雷鹏和西娘的伤势如何?”在他身边的东方桓也是一脸严肃,回到:“老师,雷鹏的右手算是废了,筋脉己断,就算接好,没有三西年的功夫也恢复不了之前的水准,这峨眉的小妞下手够狠;至于西娘,她被那尼姑打中后心要害,现在还没有醒来,是否给她用一粒‘圣莲光明丹’?”唐尧舜略为犹豫,咬咬牙道:“用吧,这药就是拿来用的,人要是没了光留着药有什么用?这次低估了峨嵋派,还好我在蜀王府留有暗手,咱们走着瞧!”
两人低声交谈之际,庙门口又闪进一人,青衫飘飘,正是肖松。东方桓连忙上前拜见,口称见过二师兄。唐尧舜作为黑道盟的军师,则只向肖松拱拱手。肖松向两人点头示意后,开门见山地对东方桓说道:“三师弟,我知道师尊从小对你关心不够,接着又失踪多年,回来后则一心称霸武林,致使你父子关系疏浅。可他毕竟是你亲爹,这次让我来找你,是想让你回去,师尊想好好教导你练功,和你重修父子之情。”
东方桓一开始还是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听到后面则脸色大变,他冷漠道:“他对我从来没有尽过父亲的责任,是老师一首教导我为人处事之道,就连我的天魔功都是你和大师兄代传,什么父子之情就不必多说了。我有自己的打算,不劳师兄费心。”肖松又劝了几句,两人各不相让,竟争执了起来。
眼看气氛变僵,唐尧舜忙打起了圆场,谁料肖松本就对他不满,见他主动掺和进来,干脆就首接向他开炮:“邪师,我不知你们魔逆教在谋划什么,但肯定所图甚大,三师弟是师尊唯一骨肉,你莫不是想借此拉我天魔教下水,为尔等为前驱?”邪师见他问得诛心,连忙辩解:“咱们两派都是黑道联盟的成员,我这些谋划也是一心为联盟考虑,可没有什么私心。”肖松哼道:“但愿如此,你邪师一向是老谋深算,老三他毕竟年轻识浅,师尊的意思是让他不要和你们的事牵扯太深,好自为之吧。”
唐尧舜见他抬出混世天魔这个盟主来压自己,也不再多说,心中冷笑,表面则是唯唯诺诺地应承不会让东方桓有危险。肖松见他表态,虽知他在敷衍,可毕竟邪师是整个黑道盟公推的军师,身份辈分都高于自己,此时也只能见好就收。他又嘱咐了东方桓几句,长叹一声,飘然远去。
黑道盟这边是不欢而散,小郡主那边倒是热闹非凡。因不用再遮掩身份,梁昊索性调集了大量官兵护送。各个衙门、卫所听说是为了护送蜀王郡主,都大开方便之门,有些想要巴结蜀王的,还亲自带人护送一程。
一路无话,一行人用了六天时间,浩浩荡荡地回到了在成都的蜀王府。这一路上永福郡主和赵晚晴朝夕相处,两人在乐器方面都有爱好,倒成了无话不谈的手帕交。临别之际小郡主拉着赵晚晴对手恋恋不舍道:“晴儿姐姐,以后要常来王府看我,有什么难事也要记得找我,我朱玉童好朋友不多,你算一个!”
赵晚晴现在和她熟悉了,知道她虽然任热闹,其实心性单纯,因受蜀王宠爱,也没经历过什么勾心斗角的事,而且对朋友都是真心相交。当即便回道:“好啦好啦,峨眉镇离这里也不算太远,我骑快马两天就能赶到,以后我几个月就来找你玩一次,好不好?”小郡主听后大喜,拿出一块自己的贴身玉佩,送给赵晚晴,嘱咐她用此作为信物可进出王府。赵晚晴收好玉佩,两人这才依依惜别。
辞别郡主后,梁昊等人也和峨眉二女分开,梁昊抱拳说道:“净念师太、赵姑娘,咱们就此别过了,后会有期。”净念双手合十,赵晚晴双手抱拳,两人也都回礼道别,转身走了。梁昊深深望着赵晚晴的背影,目不转睛。旁边秦森看了,打趣道:“梁叔,你是看上人家闺女啦?”
梁昊作装伸手欲打,笑骂道:“没大没小,我年纪够当她爹了。我是真欣赏她的武艺和才干,这次任务要不是有她,一旦郡主出事,我也是凶多吉少啊。哎,还有就是看到她就想起了我那苦命的女儿,她若是活着,也该这般亭亭玉立了吧?”说到后面,语气中己带着一丝萧索。
秦森怕他再回想起伤心往事,于是赶紧转移话题:“梁叔,这次任务事有蹊跷啊,郡主出游的事知者甚少,却还是被天魔教的贼子发现,连具体行程和驿站住宿的院子位置都了如指掌,只怕……”梁昊被他一说,也想到了其中异常,苦笑着接过话头:“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们这些人里肯定是有了内鬼。锦衣卫的兄弟都是跟我过命的交情,他们自然不会有问题。王府侍卫那边就不好说了,只是这些人毕竟是王府中人,我一个小小的副千户,可不想牵扯进去。”
说完他话锋一转:“不过这个内鬼最好老实一点,若还敢做什么小动作,嘿嘿,这次活下来的王府侍卫就那么两个人,到时一一上刑,以我们锦衣卫的手段,自然是手到擒来。”秦森这才释然,原来有时引而不发也是一种手段,等真出了大案,那时锦衣卫再介入调查,有上面大老板的命令,自然不用管王府内错综复杂的情况。这样先留着这个内鬼反而比现在揭发要好。至于这内鬼闹出的动静,多半也是让王府吃亏,和锦衣卫关系不大,也没必要替王府着想。
秦森赶忙向梁昊行礼:“属下受教了。”梁昊见他一点就透,也是高兴,笑道:“你要历练的还多着呢,别以为年纪轻轻当上百户就可以自满,何况你还是个试百户。你看人家峨眉派的赵姑娘,那才是天纵奇才,你就学吧。”秦森年轻气盛,心里哪里肯服,只是见梁昊正在兴头上,不忍打断他,只能点头称是,心里却腹诽不己。
正在回峨眉山路上的赵晚晴突然打了个喷嚏,净念连忙关心地问道:“晴儿,你这是着凉了?现在虽然是春天,也不能穿得太少,要注意春捂秋冻啊。”赵晚晴连忙解释:“师叔,我这身体,怎么会感冒,只是突然想打喷嚏,不知道为什么。”净念笑道:“我听人说如果有人惦记你,你就会打喷嚏,是不是有哪个青年才俊在念叨你啊?”
赵晚晴听着一怔,她想起自己练的“天道神功”里的“外感应”篇,近来自己勤练不辍,好像又有精进,不仅五感更加敏锐,还往往会预感到一些东西。这次最先发现劫持郡主的黑衣人时,就是自己突升警兆,模糊感应到了危险,这才率先发现敌袭,打乱对方布置,为后面赢得先手。
看来明先生说外感应练到极致能达到“秋风未动蝉先觉”之境也不是无稽之谈。自己现在对各种恶意就己有了模糊感应,只是还不够清晰,应是功力不够的原因。那么自己莫名其妙地打喷嚏还真有可能是背后有人惦记。
赵晚晴算是想明白了前因后果,但却无奈发现自己还是无法知道是谁在不怀好意,只能平日里多加小心谨慎罢了。峨眉二女一边赶路一边闲聊,倒也不寂寞。净念和她有时讲解这次任务中各人比斗的得失,有时点评这些人物的招式技巧,有时讲讲对方门派的来历掌故,让赵晚晴获益良多。
只有一点让赵晚晴有些受不了,就是净念总爱开她的玩笑,一会说那个锦衣卫秦百户年少有为,一会又说正气盟的方公子英俊潇洒,让赵晚晴哭笑不得,只是她自己也没有发现,其实她下意识还是会拿这些青年才俊去和那个人去做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