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轩的身体，也随之逼近。
他伸出一只手，撑在了她耳边的墙壁上。
一声闷响。
是手掌拍在墙上的声音。
标准的壁咚姿势。
两人的距离，瞬间被拉近到极致。
莫莉甚至能闻到他身上传来的，淡淡的洗衣粉混合着阳光的味道。
她能看清他根根分明的睫毛。
能看到他漆黑的瞳孔里，映出的自己那张惊慌失措的小脸。
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下来。
只剩下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
“你……”
莫莉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大脑一片空白。
沈轩就这么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眼神深邃，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他的目光，带着一种审视的意味。
良久。
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带着沙哑。
“还记得上次球赛吗？”
莫莉的脑子“嗡”的一声。
怎么会不记得。
那场比赛，是沈轩一挑西大获全胜。
她站在场边，声嘶力竭地为他加油。
她鼓足勇气，大声地宣布。
“沈轩，你赢了，我就亲你一下！”
那时的她，大胆又热烈。
她以为，那是她青春里，最勇敢的一次告白。
现在，他旧事重提。
是在……回应她吗？
莫莉的心，被这个想法狠狠地撞了一下。
巨大的喜悦，让她几乎要晕眩过去。
“我……”
她看着他，嘴唇微微颤抖。
“你说，我赢了，你就亲我一下。”
沈轩重复着她当初的话。
他的脸，缓缓地向她靠近。
越来越近。
莫莉的呼吸，彻底停滞了。
她能感觉到他温热的气息，拂过自己的脸颊。
她紧张地，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长长的睫毛，像蝴蝶的翅膀，不安地颤抖着。
她在等待。
等待那个，她幻想了无数次的吻。
然而。
预想中的温热触感，迟迟没有落下。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
每一秒，都是煎熬。
莫莉的内心，从期待，慢慢滑向不安。
她忍不住，悄悄地，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
映入眼帘的，是沈轩那张近在咫尺的脸。
他的表情，很认真。
甚至，带着她从未见过的严肃。
他停下了所有动作。
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那眼神，不再是刚才的深邃。
而是变得清晰，冷静，甚至决绝。
“莫莉。”
他叫了她的全名。
这两个字，像一盆冷水，从她的头顶，浇到了脚底。
莫莉的心，猛地一沉。
“别喜欢我。”
沈轩的声音，很轻，却狠狠地砸在了她的心上。
她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刚刚还在云端的喜悦，瞬间摔得粉碎。
“我不是什么好人。”
他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说得清晰无比。
这句话，彻底击溃了莫莉所有的幻想。
她脸上的红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变得一片苍白。
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为什么？
为什么要用最温柔的方式，把她引到天堂的门口。
然后，再用最残忍的话，将她推入地狱。
沈轩收回了撑在墙上的手，站首了身体。
两人之间的压迫感，瞬间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更加令人窒息的沉默。
他不再看她。
只是转身，留给她一个冷漠的背影。
莫莉还靠在墙上，身体僵硬。
她看着沈轩的背影，眼眶一点点地泛红。
却倔强地没有让眼泪掉下来。
周围喧闹的人声，再次涌入她的耳朵。
那些欢声笑语，此刻听起来，却无比的刺耳。
像是在嘲笑她的自作多情。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教室的。
脚步，像踩在棉花上，深一脚，浅一脚。
整个世界，都变成了黑白色。
六月五日。
这个日期，像一根尖锐的刺，深深扎在沈轩的记忆里。
前世，就是今天。
那几个毒贩，冲进了他家里。
虽然这一世，沈轩提前举报了毒贩。
警察也成功抓获了他们。
但难保不会有漏网之鱼。
校门口人来人往，喧嚣声此起彼伏。
沈轩推着自行车，站在约定的老槐树下，眼神却不像是在等人。
他的目光锐利，如鹰隼一般，不断扫视着周围的人群。
每一个陌生的面孔，每一个不经意的动作。
都会在他的瞳孔中被放大，审视。
一个穿着花衬衫的男人叼着烟路过，视线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
沈轩的身体瞬间绷紧，手不自觉地握住了车把，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首到那个男人走远，消失在街角，他紧绷的肌肉才缓缓放松。
“沈轩。”
苏在在清脆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沈轩回头，看到她背着书包，小跑着过来，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
他眼中的凌厉瞬间收敛，化为一片平静。
“走吧。”
他言简意赅，跨上了自行车。
苏在在熟练地跳上后座，伸手轻轻环住他的腰。
“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到了？”
她能感觉到，今天沈轩的身体格外僵硬，像一块石头。
“想早点回家。”
沈轩的声音很平，听不出任何情绪。
自行车穿行在车流中，他的速度比平时快了不少。
苏在在没有再问。
她只是将脸颊轻轻贴在他的后背上。
他的心跳，好像比平时快很多。
是快要高考，所以紧张了吗？
苏在在这样想着，手臂又收紧了一些。
回到家，天色己经擦黑。
沈轩将自行车停好，却没有立刻进门。
他站在门口，目光再一次审视着这条安静的小巷。
风吹过，卷起几片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怎么不进去？”
苏在在拿出钥匙，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走吧。”
沈轩的声音很低。
苏在在“哦”了一声，打开了门。
沈轩在门口来回踱步，透着一股无法言说的焦躁。
他反复确认着门锁。
伸手推了推门板，确保它己经完全锁死。
苏在在换好鞋。
看着他一系列反常的举动，眼中的担忧越来越浓。
“沈轩，你是不是压力太大了？”
沈轩转过身，对上她关切的目光，摇了摇头。
“没有。”
晚饭后，两人各自回房复习。
沈轩坐在书桌前，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脑海里反复回放的，是前世那血色的一幕。
他无法集中精神，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每一次跳动都沉重而压抑。
他拿起笔，想强迫自己做题，指尖却在微微颤抖。
笔尖在草稿纸上划下几道杂乱无章的线条。
房门被轻轻推开。
苏在在端着一杯热牛奶走了进来。
“还在学啊？喝杯牛奶早点睡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