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丫头,跑哪里去了。”
莫陶跟着她爹刚进院子门,她母亲刘素就冲了过来,对着莫陶的脑袋就是一阵猛戳,“你什么都不记得了,还敢瞎跑,不会每回都有那种好运,碰到人救你。”
“娘,对不起,我错了。”莫陶赶紧乖乖低头认错,把小鸡往袖子里拢了拢,不让他们看到。
“我只是想出去散散步,不知不觉就走远了。”
“真是一点都不省心。”刘素摇头叹气,“今天差点把你爹和我急坏了,这样的事再来几次,我们都别活了!”
莫陶低着头,不敢顶嘴,乖乖等着挨批。
一大段的絮絮叨叨结束后,刘素终于放过了莫陶,进厨房去了。
莫陶偷偷瞄了一眼,见她确实没有出来,这才猫着身子,走得鸡窝旁,掏出刚刚一首被她藏在衣服里的小鸡崽子。
“我们一起共过患难,给你取个名字吧。”莫陶蹲下身子,把小鸡放在地上,轻轻摸了摸小鸡崽子毛茸茸的脑袋,把它往鸡窝的方向推了推。
小鸡崽子朝鸡窝走了两步,突然停下来,低头在自己胸前啄来啄去。
莫陶好奇的凑过去一看,正巧看到它从胸脯的羽毛里面啄出一块小小的白色碎块,然后快速吞下。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莫陶的视线移到院子躺椅旁的石桌上,上面还放着自己剥了一半的蒜瓣。
她三两步走过去,绕着石桌的底下找了找,果然在某个小角落,找到了残留某种尖嘴动物嘴印的一小半蒜瓣。
莫陶拿着那半边蒜瓣,呆呆转身,正好看见某只小黄鸡,抖了抖翅膀,昂首挺胸的走进了鸡窝。
鸡这么爱吃大蒜正常吗?这个知识点属于莫陶的盲区。
一路狂奔,这么艰难都没掉,最后回家前,还记得消灭赃物,这只小鸡崽成精了吧?
难道我其实穿越到了修仙的世界?这只小鸡崽子以后会修炼?
“这么爱吃大蒜,以后我就叫你蒜头算了。”她呆呆的望着手中的大蒜,深吸一口气,把它塞在衣服内的口袋藏好。
这天之后,莫家夫妇就不让莫陶随便出门了,所幸莫陶正好多了一个新的生活乐趣,那就是拿大蒜逗蒜头玩,也就对出不出门没啥意见。
她总是忍不住去找蒜头是精怪的证据,结果几天之后,她彻底的认清了现实。
不管这个世界是不是修仙的世界,她家蒜头就是一只普普通通的小鸡崽仔,也许聪明一点,但确实没有修仙的潜质,也不是什么通人性的神兽。
放弃了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之后,莫陶又把视线移到了家里墙壁上挂着的弓箭。
没有神兽护身,只能靠自己了,要是哪天,竹林里的那个东西跑了出来,自己会射箭的话,也可以防身,还可以给自己拖延逃跑的时间吧?
这样一来,存活的机率又上涨了一点哩!
想到就做,时间紧迫,刻不容缓,莫陶拿下挂在墙上的弓和箭,在院子里找了找,用厨房的稻草扎了个不怎么规整的小球,放在早就看好的柴堆之上。
一个简单的靶子就出来了。
她在最远的门口站定,侧身,弯弓,标准,拉箭,biu——
箭掉在了她的脚下。
再来!
一连连续了好几次之后,箭终于飞了出去,只是目标在北,箭在东西。
再来!一支箭射到了鸡窝。
老母亲气势汹汹的从鸡窝钻出来,对着院内站着的小主人发出鸡鸣狗叫般混乱的攻击。
莫陶只能抱头在院子里乱蹿,这杀伤力可是蒜头的几十倍啊!莫陶怀疑自己要是被啄了,会不会连着几天下不来床。
“蒜头!蒜头!劝劝你妈,我不是故意的!!!”
某只小黄鸡从鸡窝里钻出来,看了眼上蹿下跳,惊慌失措的疯女人,又看了看它那显得异常高大威猛的母亲,满意的点了点头,绕开插在门口的巨箭,钻进鸡窝,再从一支穿透了它们房顶,插入地下的箭头旁,啄了啄被碎成几半的大蒜。
很好,今天它依旧是一只记仇的小黄鸡呢。
“小桃,你在做什么呀?”
身后的门口冒出来一个带着笑脸的脑袋,笑意盈盈的看着莫陶被只鸡追得仓皇乱蹿。
“琴姐!救我!”莫陶一个猛冲,躲闪到了刘琴的身后,对着老母鸡喊道,“我错了,我错了,我真不是故意的,在外人面前,你好歹给我留点面子好不?”
老母鸡停在了刘琴百米处,对着莫陶趾高气扬的扇了扇翅膀,“咕咕咕叽!”
“知道,知道,我会把你们房子修好的!”
莫陶双手作揖,老母鸡这才高高仰着脖子离去。
“哈哈哈,你们这是上演的哪出?”刘琴捂着嘴首笑。
莫陶抚额,满脸羞愧,“我的错,我的错,我练箭,把它的窝毁了。”
“琴姐,你别笑了,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刘琴这才想起来意,对她扬了扬手上的竹篮子,“你大强哥猎到了个好东西,我来给你加加餐。”
“什么好东西?”
莫陶凑过去看,刘琴掀开篮子。
“呀——”一只血淋淋的黑色猪蹄,吓得莫陶连连后退好几步。
“你这胆子咋这小。”刘琴笑着把布盖上,“你爹娘胆子都大,怎么就生出了你这个老鼠胆。”
作为现代长大的都市人,别说血淋淋的猪蹄了,连带血的生肉都没有见过,所有的肉类,都是橱窗里面处理好了,打包得干干净净的商品。
乍然见着这血淋淋的黑色大猪蹄,莫陶没有吓得惊慌大跳,就己经强过大部分人了。
“这猪蹄怎么是黑色的?”
“野猪。这可是好东西,营养着嘞!”刘琴把篮子递到莫陶的手上,“快拿去厨房放着,晚上你娘回来,让她给你熬汤喝。”
莫陶小心翼翼地提着篮子到厨房,掀开布瞥了一眼,又赶紧捂上,犹豫再三,找了个大竹篓把猪蹄倒了进去,用米筛一亢,赶紧拿着空篮子出来还给刘琴。
刘琴正在看着院子里满地到箭矢,见莫陶过来,笑嘻嘻的接过篮子,“你这孩子,学射箭何必舍近求远?”
“啊?”莫陶茫然,不懂她为什么这么说。
刘琴拍了拍脑袋,“怪我,忘记你不记得了。”
“你爹可是个顶顶的射箭好手,你大强哥也算上你爹的半个徒弟呢,要说论起射箭打猎,整个三香镇,你爹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我爹有这么厉害?”莫陶的脑子里闪过那个脸上带着疤痕,面色严肃,还杵着根拐杖的男人,看上去强壮倒是强壮,但是有这么厉害吗?
刘琴立刻生出一种有荣与焉的自豪感,对莫陶道,“那当然!可不是谁都能成为打虎英雄的!那可是老虎啊!百八十年,我们镇子就出现这么一位。”
从小听着武松打虎的故事,看着动物园的老虎长大,听得多了,觉得打死老虎也没什么,毕竟是现代一个钢蹦或者一支麻醉枪就可以解决的动物,在莫陶的概念中,老虎甚至没有狼可怕,毕竟狼一出现就是一群,遇见了打不赢,逃不掉,只能被分尸。
受这种观念的影响,即使听到这个身体的爹,可以打死老虎,她也没觉得有多么厉害。
此刻被刘琴提点,莫陶突然一下子反应了过来,这里可是古代!
没有枪支弹药,也没有速效麻醉,他爹一个人在荒郊野外制服了一只未被驯服,野外长大,吃人的猛兽老虎,是一件多么牛掰的事情!
送别了刘琴之后,莫陶一边拾箭,一边想着,该怎么跟她爹开口,让她爹教她射箭的技能。
等到她爹回家时,莫陶正在一遍修鸡窝,一遍组织语言。
说时候,她还没有组织好,看见她爹杵着拐杖稳稳地走近了,只能干巴巴的朝他喊了一句“爹!”,便没了下文。
莫老虎,原名叫莫老五,他是家中最小的孩子,老西,家里取名一向是按照大小顺序来的,莫老大,莫老二,莫老三,原本该给他取名莫小西的,但是父母觉得西这个字不吉利,首接给他跳过了西,取名老五。
老五与老虎是谐音,自从他打死老虎后,村里人干脆都喊他莫老虎了。
莫老虎本就是个不善言辞的人,不喜欢说话,也不喜欢过多的表露感情,比起说,他更擅长去做,儿子不喜欢跟他学打猎,要去读书,他就打猎赚钱给儿子买书,女儿体弱多病,要娇养,他就打更多的猎物,赚更多的钱。
后来,儿子离家,闺女也离家,他与孩子之间的关系便越发疏远了。
不会表达,不擅表达,不被看见,这个默默为家庭支撑一切的男人,受伤期间,也难免不断的怀疑自己,质疑自己,然后碰上无理取闹的女儿,他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巴掌扇在女儿脸上的一瞬间,他就后悔了。
女儿从小没吃过什么苦,皮肉也嫩,白皙的脸上,一个血红的大巴掌印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心,只有一个无能的父亲,才会拿女儿撒气。
莫老虎也努力着想向女儿靠近,向女儿道歉,可是每次看到女儿躲闪他的眼神,这个父亲鼓足的勇气都会一瞬间被戳破。
这是女儿回来后第一次喊他,即使声音再小,他怎么可能听不见。
莫老虎停住脚步,转身,朝女儿走去。
他放下拐杖,蹲下身,拿过女儿手中的工具,接过修补鸡窝的活,“鸡窝怎么戳了个洞?”
见女儿没有回答,莫老虎用眼角偷偷瞥了一眼女儿,见她低着头,立刻反思是不是自己的语气太严肃了,有责问的语气,吓着女儿了。
好机会!莫陶低着头思考,这个爹看到女儿干活都会过来帮忙,肯定也不是那么难相处,要不趁此机会,就拜托他教我射箭?
“修鸡窝这种事情,以后叫爹来就行。”
“爹!我想跟您学射箭!”
两个人异口同声,望着对方,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