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亲的信里提到一个地方。"陈默突然说,"城北的老纺织厂。六十年前的血祭就在那里进行。我怀疑现在的集会也在附近。"
桑榆想起幻象中的废弃工厂:"八面铜镜...八卦图..."
"你能走路吗?"陈默突然问。
桑榆试着挪动双腿。虽然虚弱,但并非不可行:"可以,但医生会允许吗?"
"当然不会。"陈默从床下拿出个背包,"所以我准备了这些。"
包里是两套便装和简单的伪装工具。桑榆瞬间明白了他的计划。
"太危险了,"她摇头,"如果我的幻象是真的,那里有七个人,我们根本不是对手。"
"不需要正面冲突。"陈默从背包夹层取出一个小装置,"定位追踪器。只要确定地点,我可以调特警队突袭。"
桑榆盯着他:"你确定特警队里没有他们的人?"
陈默沉默。这正是问题的关键——玄门渗透力有多强,谁也不清楚。
"还有一个办法。"桑榆想起徐老头给的锦囊,"《玄门考》里提到,血祭需要特定的时辰和方位。如果我们能破坏其中一环..."
她突然停住,视线落在陈默的衣领上——那里沾着一丝红色痕迹,像是...朱砂?
幻象中那个浸泡红绳的画面再次浮现。桑榆心跳加速。陈默真的只是去"查看"了集会吗?他手腕上的红绳为何突然消失?那枚银戒指又为何如此巧合地出现?
"怎么了?"陈默注意到她的视线。
桑榆决定试探:"你的戒指...能给我看看吗?"
陈默犹豫了一瞬,还是递了过来。戒指触手冰凉,内侧的八卦符号在光线下泛着诡异的色泽。桑榆假装端详,实则用指甲轻轻刮了一下——符号上沾着暗红色粉末。
朱砂。和药材铺凶器上的一样。
"看够了吗?"陈默伸手要拿回戒指。
桑榆突然将戒指攥在掌心:"这不是你父亲的。这是你在集会上得到的,对不对?"
陈默的表情凝固了。
"你戴上了它,"桑榆声音发抖,"参加了他们的仪式。你手腕上的红绳不是丢了,是你用它做了别的用途..."
陈默猛地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疼痛:"你以为我想吗?"他声音压得极低,却充满愤怒,"你昏迷不醒,医生说你可能会死!而玄门有一种续命术...我别无选择!"
桑榆震惊地看着他:"你...用邪术救我?"
"我只知道它有效。"陈默松开手,颓然坐下,"你停止呼吸了三次,桑榆。每次都是那枚戒指...让我能把你拉回来。"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布袋,倒出些暗红色粉末——正是朱砂。"用它画符,配合咒语...我从王振业那里套出来的。"
桑榆不知该愤怒还是感激。陈默为了救她,显然己经半只脚踏入了玄门的世界。而这正是幻象中预示的情景。
"代价是什么?"她轻声问,"玄门不会白给好处。"
陈默避开她的目光:"暂时性契约。我帮他们...找一个人。"
"你父亲?"
"不。"陈默抬头,眼神复杂,"是你。"
桑榆如坠冰窟。她早该想到——乾卦祭品对玄门至关重要,而陈默作为警方人员,是找到她的最佳人选。
"所以你带我去纺织厂,是为了..."
"为了救你!"陈默打断她,"听着,我确实答应带你去,但我有计划。王振业不知道我父亲留下了什么。"他从鞋底抽出一张薄如蝉翼的纸,"这是纺织厂的原始蓝图,上面标出了一个秘密通道。"
桑榆将信将疑地接过图纸。上面确实标注了一条通往中央大厅的维修通道,但...
"这太冒险了。如果被发现..."
"比坐以待毙强。"陈默看了眼手表,"现在是七点二十。根据我父亲的信,玄门集会通常在子时进行,也就是晚上十一点到凌晨一点。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准备。"
桑榆还想反对,病房门突然被推开。一个护士走进来:"探视时间结束了,病人需要休息。"
陈默站起身,意味深长地看了桑榆一眼:"好好休息。明天...我们再详谈。"
护士离开后,桑榆试图理清思绪。陈默的话有几分可信?他真的有计划,还是在骗她去自投罗网?那些幻象是预知还是错觉?
她摸索着找到徐老头给的锦囊。三枚古钱和符纸还在。桑榆将古钱倒在掌心,鬼使神差地抛了一次——全是反面朝上,凶兆。
突然,病房的灯闪烁了几下,随即熄灭。只有应急灯发出微弱的光。桑榆警觉地坐首身体,感到一阵寒意袭来。
窗边,窗帘无风自动。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那里——高大,穿黑风衣,右手无名指上的银戒指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桑大师,"一个陌生的男声响起,"玄门恭候多时了。"
桑榆想喊叫,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她想按呼叫铃,手臂却重如千斤。
黑影缓步走近,面容逐渐清晰——那是一张与王振国有七分相似的脸,但更加阴鸷。王振业。
"陈警官表现不错,"他微笑道,"虽然方法粗糙了些...但总算把你带到了我们面前。"
桑榆拼命挣扎,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拿出一支针管。
"别怕,"王振业的声音如同毒蛇滑过耳际,"这只是让你睡一会儿...真正的仪式,要等到子时呢。"
针尖刺入皮肤的瞬间,桑榆再次坠入黑暗。最后的意识里,她看到陈默站在病房门口,面无表情地注视着这一切,左手腕上系着一条崭新的、浸血的红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