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将江城笼罩在一片霓虹与阴影交织的画布中。
忘忧杂货铺内,最后一盏灯也熄灭了。
我,棠绯,正躺在二楼卧室的床上,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听着系统化形的玄猫太一在旁边用爪子玩着一个线团,叮叮当当地响。
自从“噬魂沙漠”归来,戚屿寒那家伙就跟个背后灵似的,总能找到各种“顺路”的理由在我店里出现。镇龙阁的内部扯皮总算告一段落,蓝思语部长的力保,让磐石长老那样的保守派暂时偃旗息鼓。
而最大的威胁尹千凝,则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再无音讯。
这种难得的平静,反倒让我有些不适应。
“我说,太一,”我翻了个身,看着那团黑乎乎的毛球,“你说尹千凝那女人,会不会是被人道毁灭了?还是说,她己经找到了什么新的靠山,正在某个角落里憋着坏水呢?”
太一停下动作,用它那双金色的竖瞳瞥了我一眼,语气里充满了鄙夷:“宿主,你能不能有点出息?一个手下败将而己,值得你惦记这么久?有这功夫,不如多想想怎么赚功德,早日把店铺升到下一级,解锁真正的‘三界商城’。”
我撇撇嘴,刚想反驳,楼下杂货铺的大门,却突然传来一阵急促而剧烈的拍门声。
“咚!咚!咚!”
那声音,与其说是在敲门,不如说是在砸门,充满了惊惶与绝望。
我和太一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诧异。
现在己经是深夜十一点,正常的生意人早就关门了,谁会在这时候……
“棠老板!棠绯小姐!求求你,救救我女儿!救救我的悠悠啊!”门外,一个女人的哭喊声凄厉地传来,带着哭腔,几乎要撕破这寂静的夜。
我眉头一皱,这个声音有点耳熟。
太一己经轻盈地跳下床,身形化作一道黑影,从窗户缝隙里钻了出去,片刻后又钻了回来。
“是尚嘉集团的董事长夫人,林婉茹。”太一言简意赅地汇报道,“江城上流社会的名媛,你之前在几次宴会上见过。看样子,是遇到大麻烦了。”
尚嘉集团?我记起来了。在江城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企业,资产数十亿。林婉茹本人更是社交圈的核心人物,向来以优雅端庄著称,何曾有过如此失态的时候?
我披上外套,走下楼。
打开门,一股夹杂着昂贵香水与冰冷寒意的风涌了进来。
林婉茹站在门口,哪里还有半分平日里的雍容华贵。她头发散乱,价值不菲的定制套装上满是褶皱,妆容也哭花了,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眼中布满了血丝和无尽的恐惧。
“棠小姐……”一见到我,她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把抓住我的手臂,指甲因为用力而嵌得我生疼,“求求你,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他们都说,您这里……能解决任何‘不干净’的事情!”
看来,忘忧杂货铺的名声,己经在某些圈子里悄然传开了。
“林夫人,先进来再说。”我将她扶进店内,顺手关上了门,隔绝了外界的窥探。
卫平安听到动静也从后院走了出来,看到林婉茹的模样,憨厚的脸上也露出了惊讶。
我给他使了个眼色,他立刻会意,端来一杯温水。
林婉茹颤抖着双手,喝了半杯水,情绪才稍微稳定了一些。
“棠小姐,是我女儿……我的悠悠,她出事了!”她声音发颤,开始讲述这件令她崩溃的怪事。
事情,要从一周前说起。
她的独生女尚悠悠,一个向来活泼开朗、甚至有些骄纵的富家千金,突然之间,像是变了个人。
她开始将自己锁在房间里,不与任何人交流。整日整夜地,对着自己房间里的一面古董穿衣镜说话。
起初,林婉茹只当是女儿青春期闹别扭,可情况却愈演愈烈。
尚悠悠开始变得怪异,总说镜子里有“另一个她”,那个她比自己更漂亮、更温柔、更完美。她说,“另一个她”要取代自己。
再后来,尚悠悠的性情变得极其暴躁,甚至会因为一点小事对家里的佣人动手,眼神里充满了她从未见过的阴冷与恶意。
“我们找了全江城最好的心理医生,都说她是精神压力太大,产生了幻觉。”林婉茹痛苦地捂着脸,“可是我知道,不是的!就在今天晚上……我亲眼看到,悠悠她……她对着镜子,露出了一个和镜中倒影一模一样的、诡异的笑容!”
“那一刻,我分不清,镜子里的人,和镜子外的人,到底哪个才是我的女儿!”
我静静地听着,心中己经有了大概的判断。
这听起来,像是一种典型的镜中恶灵,或者更麻烦的——双生迷局。
“那面镜子,是什么来历?”我问道。
“是……是悠悠半个月前,从一个古玩市场上淘回来的。”林婉茹回忆道,“据说是清末民初的东西,雕花很漂亮,悠悠一眼就看中了。”
我点了点头。
“林夫人,这件事,我接了。”我看着她,平静地说道,“准备一下,我们现在就过去。”
“谢谢!谢谢棠小姐!”林婉茹喜极而泣,连忙点头,“报酬不是问题,只要能救我的女儿,多少钱都可以!”
我没再多言,钱财于我而言,远不如功德点来得实在。
我转头对太一说道:“通知一下戚屿寒,就说我接了个有趣的活儿。他那个‘假期’,也该活动活动筋骨了。”
太一懒洋洋地甩了甩尾巴,金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光芒。
“好嘞,保证把话带到,顺便告诉他,再不来,‘功德’就要被别人抢光了。”
我没理会它的调侃,转身拿起挂在墙上的一串五帝钱,眼中闪过一丝凝重。
镜灵,通常与执念和怨气相生。
而能让一位养尊处优的豪门贵妇吓成这样,这面镜子里的东西,恐怕不简单。
但愿,不要是最麻烦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