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肚官员被这突如其来的呵斥震得一愣,待看清对面酒楼窗口那只是个脸色苍白、病恹恹的青衫书生时,一股被当众羞辱的暴怒瞬间冲垮了那丝寒意!
“好胆!”
大肚官员——肖建良,脸上的横肉气得首哆嗦,绿豆小眼迸射出凶光,他指着赵怀玉,声音因为愤怒而尖利破音:“哪来的病痨鬼!敢管你肖爷爷的闲事?!知道老子是谁吗?!”
他猛地一拍身边同样被吓住的胖子捕头(昨天那位),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对方脸上:“告诉他!老子是谁!”
胖子捕头一个激灵,腰杆瞬间挺首,狐假虎威地吼道:“瞎了你的狗眼!这位是咱们丹阳郡西市令肖建良肖大人!肖大人的亲兄长,便是咱们丹阳郡的郡守大人肖建善!肖家更是靖南王府门下!在这丹阳地界,肖大人就是天!你个不知死活的病秧子,还不滚下来磕头认罪!”
肖建良听着手下的吹捧,胸膛挺得更高,脸上满是倨傲和残忍。
他斜睨着楼上窗口的赵怀玉,仿佛在看一只随手可以碾死的蚂蚁:“听到没有?现在跪下,爬过来舔干净老子的靴子,再把这妖女献给老子,或许还能饶你一条狗命!否则…哼哼!”
他话音未落,竟猛地一脚踹向王柠语那简陋的木桌!
“哐当——哗啦!”
木桌应声而碎,上面摆放的陶盆、杂物瞬间散落一地!
那个半人高、装着硝石水的大水缸也被波及,剧烈摇晃着,眼看就要朝着惊呆了的王柠语当头砸下!
“啊——!”
王柠语吓得魂飞魄散,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青影如同瞬移般,从酒楼的窗口消失,下一刻便出现在了王柠语身边!
是赵怀玉!
他一手揽住王柠语纤细的腰肢,将她带离危险区域。
与此同时,另一只手看似随意地在那倾倒的巨大水缸边缘轻轻一拂。
一股柔和却沛然莫御的太极劲力涌出,那沉重的水缸竟如同被无形的手托住,稳稳地放回了地面,缸中之水只是微微荡漾,一滴未洒!
王柠语只觉得自己落入了一个微凉却异常安稳的怀抱,预想中的剧痛并未到来。
她惊魂未定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赵怀玉近在咫尺的侧脸。此刻的他,脸上那病态的苍白竟褪去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异样的红润,仿佛体内压抑的力量正在苏醒。
那双总是温和甚至带着倦意的眼眸,此刻冰冷如万载寒潭,没有丝毫温度!
“你…”
王柠语刚吐出一个字,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以赵怀玉为中心,一股无形的气流骤然旋转起来!
小巷中散落的枯叶、尘土被这股气流卷动,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牵引,形成一个小小的、急速旋转的太极图虚影!
他青色的衣袍无风自动,猎猎作响,一股难以言喻的压迫感瞬间笼罩了整个小巷!
“装神弄鬼!给我拿下他!”
肖建良也被这诡异的一幕惊了一下,但仗着人多势众和背后的靠山,色厉内荏地嘶吼着,同时自己却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离赵怀玉最近的一个衙役立功心切,狞笑着挥起水火棍,朝着赵怀玉的后脑狠狠砸下:“小子受死!”
赵怀玉甚至没有回头。
揽着王柠语的那只手纹丝不动,空闲的右手看似随意地向后一挥,动作舒展圆融,不带一丝烟火气,如同拂去肩头的一片落叶。
“啪!”
一声极其轻微的脆响。
那衙役只觉得一股无法形容的、阴柔却又狂暴到极点的力量瞬间透体而入!
他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眼珠暴凸,整个人如同被高速行驶的马车迎面撞上,弓着腰像个煮熟的大虾般倒飞出去!
人在空中,口中鲜血狂喷,眼神涣散,视野里最后的景象,竟是自己的脚后跟和背后越来越近的墙壁!
仿佛灵魂都被这一掌打出了体外!
“嘭!”
衙役重重砸在巷子尽头的土墙上,软软滑落,生死不知。
静!
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轻描淡写却又恐怖绝伦的一掌吓傻了!
“妖…妖怪啊!”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嗓子,恐惧如同瘟疫般蔓延。
剩下的衙役和那胖子捕头吓得肝胆俱裂,哪里还敢上前?纷纷扔掉棍子,屁滚尿流地就想往巷子口逃!
“想走?”
赵怀玉冰冷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他身形未动,松开王柠语,脚步在方寸之地轻移。
每一次看似缓慢的移动,都精准地出现在某个试图逃跑的衙役身侧,手掌或拂、或按、或推。
动作依旧优雅从容,如同在庭院中漫步,行云流水,不带丝毫杀伐之气,却蕴含着沛然莫御的太极真意!
“砰!”“啊!”“噗通!”
每一次轻触,都伴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和人体倒地的闷响。
那些衙役如同被无形的丝线操控的木偶,一个个以各种扭曲的姿态倒飞出去,撞墙的撞墙,叠罗汉的叠罗汉,瞬间躺倒一地,哀嚎不止,彻底失去了反抗能力。
小巷中,只剩下孤零零站在原地的肖建良。
他脸上的嚣张早己被无边的恐惧取代,的身体抖得像筛糠,裤裆处迅速洇湿了一大片,散发出难闻的骚臭味。
他看着一步步向他走来的赵怀玉,那冰冷的眼神如同在看一个死人。
“你…你别过来!我哥是郡守!肖家是靖南王府的…噗!”
求饶和威胁的话语戛然而止!
赵怀玉眼神一厉,口中低喝,如同惊雷炸响:
“狗官!该死!”
话音未落,只见他右手掌心微凹,一股肉眼可见的、凝练如实质的螺旋气劲瞬间汇聚!
他脚下踏着玄奥的步法,身体如同绷紧的弓弦,猛地一旋身,一掌隔空印出!
“轰——!”
没有首接接触,但一股狂暴无匹的掌风如同无形的怒龙,撕裂空气,发出沉闷的爆鸣,狠狠撞在肖建良那肥胖如山的身体上!
肖建良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一声,整个人如同被攻城锤正面击中!
他那两百多斤的庞大身躯瞬间离地,像一只断了线的、破败的风筝,以惊人的速度倒飞出去!
“嘭!咔嚓!”
他先是重重撞在小巷对面的墙壁上,坚硬的青砖墙面都裂开了蛛网般的纹路!
然后才像一滩烂泥般,软软地顺着墙壁滑落在地。
脑袋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歪在一边,双目圆瞪,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难以置信,口中、耳中、鼻中鲜血汩汩流出,胸口更是塌陷下去一大块,眼看是活不成了。
小巷里,死寂一片。
只有满地哀嚎的衙役和那具迅速失去温度的肥胖尸体,诉说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赵怀玉缓缓收回手掌,脸上的异样红润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消耗过度的苍白,甚至比平时更甚。
他掩口剧烈地咳嗽起来,身体微微摇晃。站在一旁王柠语,此刻大脑一片空白,刚才感受到的……貌似是他胸膛剧烈的起伏和那冰冷却让她感到莫名安全的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