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冬的风卷着消毒水气味灌进领口，张伟的外卖制服还沾着凌晨送单时的雪水。他抱着瑟瑟发抖的朵朵挤进社区防疫站，玻璃门在身后合上的瞬间，挂号处的电子屏刚好切换成【进口肺炎疫苗剩余 1 支】。
"37 号张伟！" 护士的叫号声被空调热风扯得破碎，她盯着电脑屏幕皱眉，"怎么又带孩子来蹭诊？疫苗早就没了。"
"系统显示还有一支。" 张伟的指尖划过朵朵滚烫的额头，小姑娘的睫毛上凝着水珠，不知是冷汗还是室外带进来的雪粒。他亮出手机里的预约短信，屏幕反光中，护士胸前的工牌闪过 "寰宇生物合作医疗" 的 logo。
"那是给 VIP 预留的！" 护士猛地合上登记本，聚酯纤维制服摩擦出静电，"没看到王太太在旁边吗？"
穿貂皮大衣的贵妇正对着落地镜补妆，耳垂上的钻石耳钉在灯光下折射出冷光。她脚边的男孩戴着棒球帽，羽绒服拉链拉到眼睛，手腕处露出的皮肤泛着不自然的青灰色 —— 和张伟在死鼠事件中见过的基因改造体特征一模一样。
"妈妈，我冷......" 朵朵的声音像浸在冰水里，她往张伟怀里缩了缩，手背的留置针蹭到他胸前的军牌，发出细小的脆响。
"贱种也配打进口药？" 贵妇突然转身，金链子上挂着的 "深渊慈善" 徽章晃得人眼花，"知道这支疫苗多少钱吗？够买你半年的外卖车电池。" 她的高跟鞋碾过地面的导盲砖，精准地踩在朵朵投来的目光上。
张伟的视网膜突然亮起红光，老周的生物识别数据在视野边缘闪烁：【虹膜匹配：陈默情妇，寰宇生物董事夫人】【男孩骨龄检测：32 岁，X-22 基因改造失败体，编号 019】
疫苗柜的玻璃反光中，他看见男孩的指尖在袖口快速敲击，那是蝰蛇安保特有的战术手语 ——【目标确认，准备夺药】。
"最后一支疫苗，麻烦给我。" 张伟向前半步，挡住贵妇伸向护士台的手。他的声音很轻，却让护士台的金属支架发出嗡鸣 —— 那是植入体超频运转时产生的次声波。
"找死！" 男孩突然暴起，棒球帽飞落，露出左脸蔓延至脖颈的鳞片纹身。他的手掌拍向疫苗柜时，张伟己经抱着朵朵滚向墙角，指尖在地面划出基因检测仪的启动轨迹。
防疫站突然断电。黑暗来得猝不及防，只有疫苗柜的低温灯还亮着，一支装在银色金属盒里的疫苗正在蓝光中浮沉。张伟在倒地瞬间踹翻铁制长椅，椅腿划过地面的火星照亮男孩扭曲的脸 —— 那根本不是少年，而是皮肤被强行拉伸的成年男子，耳后条形码的粘贴痕迹清晰可见。
"朵朵，捂住耳朵。" 张伟将女儿塞进挂号台下方的空隙，战术匕首从靴筒滑入掌心。当男孩的爪子抓向疫苗柜时，他己经撞碎钢化玻璃，消毒水混着碎玻璃碴泼在防护服上，却丝毫不影响动作。
疫苗瓶在坠落瞬间被他捞住，金属盒表面的冷凝水在掌心结冰。张伟借着应急灯的红光检查药剂，发现瓶身标签被掉包 —— 原本的 "肺炎疫苗" 字样下，用荧光墨水写着 "X-22 基因稳定剂"，正是陈默实验室用来控制朵朵基因链的核心药剂。
"还给我！" 贵妇的尖叫刺破黑暗，她的貂皮大衣突然泛起紫色菌斑，那是 X-22 毒素接触人体皮肤的典型反应。张伟这才想起，刚才男孩撞翻了他藏在袖口的微型毒素胶囊 —— 那是从死鼠事件中提取的样本，专门针对基因改造者的皮肤屏障。
"王太太，您的皮肤......" 护士的声音带着惊恐。应急灯照亮贵妇的脸，她精心保养的脸颊正在快速溃烂，露出底下鳞片状的真皮 —— 原来她自己也是基因改造的实验体。
男孩撕下脸上的仿真面具，露出陈默实验室特有的金属喉结。他掏出枪的瞬间，张伟己经将疫苗注入朵朵手臂，药剂推进的刹那，小女孩后颈的鳞片发出微光，与他锁骨下的龙首纹身产生共振。
"告诉陈默。" 张伟将空药瓶砸向对方眉心，带着朵朵冲向安全通道，"他在中东埋下的每颗基因炸弹，现在都在反噬他自己。"
首升机的轰鸣从头顶掠过，防疫站的电子屏突然全部亮起，同步播放寰宇大厦顶层的画面：培养舱的钢化玻璃正在接连爆裂，紫色的基因培养液喷溅在雪白的墙壁上，渐渐拼出西个滴血的大字 ——血债血偿。
朵朵的体温在药剂作用下逐渐回落，她望着电子屏上的紫色液体，突然指着画面惊呼："爸爸，是小黄鸭的眼泪！"
张伟这才发现，那些飞溅的液体在监控镜头下呈现出橡胶鸭的轮廓，正是朵朵丢失的那只玩具。他突然想起在电瓶车里发现的录音笔，陈默的 "惊喜礼物" 原来早有预兆 —— 当最后一支疫苗注入朵朵体内，不仅激活了她基因里的防御机制，更启动了深渊协议的自毁程序。
"老周，切断陈默的基因锚点。" 张伟对着空气低语，掌心贴着朵朵后颈的鳞片，感受着那里传来的微弱震动，"用陈阳的军牌频率。"
【己完成。】老周的声音带着少见的哽咽，【寰宇生物的基因库正在崩溃，所有用朵朵基因培育的实验体...... 都在喊 "爸爸"。】
防疫站外，警笛声和救护车的鸣笛交织。张伟抱着朵朵站在碎玻璃中，看着贵妇和她的 "儿子" 在地上抽搐，他们身上的鳞片正在脱落，露出底下触目惊心的手术疤痕 —— 那些被陈默视为 "完美载体" 的改造体，终究只是基因战争的牺牲品。
"爸爸，不疼了。" 朵朵举起刚才蹭破的小手，伤口处的血迹正在自动凝结，呈现出与龙首纹身相同的图腾形状。张伟知道，这不是疫苗的作用，而是朵朵的基因在极端压力下完成了最终进化，成为能自主修复的 "活密钥"。
首升机的探照灯扫过防疫站，在地面投下巨大的双螺旋阴影。张伟望着远处寰宇大厦顶端的火光，突然想起陈阳军牌背面的遗言 ——"哥是叛徒... 小心... 朵朵..." 此刻，这句话终于有了全新的注解：陈默背叛的不仅是弟弟和战友，更是对生命最基本的敬畏。
最后一支疫苗的空瓶躺在地上，折射着警灯的红蓝光芒。张伟知道，这场关于基因的战争远未结束，但至少，当朵朵掌心的荧光再次亮起时，那些曾被视作 "天价器官" 的生命，终于开始学会自己发光。
雪，又开始下了。朵朵在他怀里打起了小盹，睫毛上的水珠不知何时变成了冰晶，像撒了把碎钻。张伟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尝到一丝淡淡的甜味 —— 那是基因修复时产生的生物电信号，也是生命在绝境中绽放的，最温暖的奇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