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擦掉额头的汗水，深蓝色制服己经被汗水浸透，黏糊糊地贴在背上。
这是他入职铁路局后的第一个夜班，值乘K7812次列车从成都开往重庆。
七月的夜晚闷热得让人喘不过气，车厢里的空调似乎也抵挡不住川渝地区特有的湿热。“小林，去巡一下车厢，特别是硬座那边。”
列车长王建军拍了拍林凡的肩膀，“第一次跑夜车，还习惯吗？”
林凡点点头，拿起手电筒和检票夹。
他今年二十三岁，刚从铁路职业技术学院毕业，对这份工作充满了新鲜感和期待。
穿过餐车时，他看到几个乘客趴在桌上睡觉，还有人在昏暗的灯光下玩手机。
列车行驶的轰鸣声和铁轨的咔嗒声交织在一起。
当他走到硬座车厢时，一股混杂着汗臭、泡面和脚气的浑浊空气扑面而来。
虽然是夜间行车，但硬座车厢依然坐满了人，有的靠在窗边打盹。
“请出示一下车票。”林凡弯下腰，轻声对一位满脸倦容的中年男子说道。
检完两节车厢后，林凡感到一阵眩晕。
车厢里的空气实在太浑浊了，他决定到车厢连接处透口气。
推开车窗，一阵夜风迎面吹来，让他顿时清醒了不少。
连接处只有一盏昏黄的壁灯，透过车门上的小窗，可以看到外面飞速后退的黑暗。
林凡深吸几口气，享受着难得的清凉。就在这时，列车广播响起：
“各位旅客请注意，前方即将经过黑石山隧道，全长3.2公里，预计通过时间4分钟...”
林凡听说过这条隧道。
入职培训时，老乘务员们总爱讲些铁路上的奇闻异事，其中就包括黑石山隧道的传说。
据说修建这条隧道时死了不少人，通车后常有乘务员报告看到奇怪的现象。
林凡当时只当是吓唬新人的鬼故事，一笑置之。
列车开始减速，准备进入隧道。
林凡看了看手表——凌晨1点18分。
突然，他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从脚底升起，顺着脊梁骨首冲头顶。
这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但足以让他打了个寒颤。
“可能是夜风吹的。”林凡自言自语道，却不由自主地抱紧了双臂。
列车驶入隧道的瞬间，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原本嘈杂的车轮声变得沉闷，车厢里的灯光在隧道墙壁的反射下显得格外惨白。
林凡透过小窗看向外面，只有一片漆黑和偶尔闪过的反光标志。
就在这时，他注意到轨道旁边的排水沟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
林凡眯起眼睛，贴近窗户。
起初他以为是错觉，但很快，他清楚的看到——轨道旁的地面上，正缓缓升起一团团蓝色的火焰！
那些火焰只有拳头大小，幽幽地漂浮在离地面半米左右的空中，如同被风吹动的烛火般摇曳。
更诡异的是，它们似乎在随着列车的移动而移动，而且数量越来越多。
“这...这是什么？”林凡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变成了一声低哑的喘息。
蓝色火焰越聚越多，渐渐形成了一片漂浮的光带，在漆黑的隧道中显得格外醒目。
林凡感到一阵头皮发麻，本能告诉他这不是正常的现象。
他想离开，但双腿却像生了根一样动弹不得。
突然，那些火焰像是发现了列车一般，齐刷刷地转向了林凡所在的方向。
下一秒，它们如同被激怒的蜂群，猛地向列车扑来！
“不！”林凡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发出一声惊恐的叫喊。
他踉跄着后退，撞开了身后的车门，跌进了二等卧铺车厢。
就在他跌入车厢的瞬间，整列火车剧烈地震动起来，仿佛被什么巨大的力量撞击了一般。
行李架上的包裹纷纷掉落，熟睡中的乘客被惊醒，发出惊恐的尖叫。
“怎么回事？”
“是地震吗？”
“乘务员！发生什么事了？”
林凡挣扎着爬起来，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出胸腔。
他回头看向连接处的窗户，那些蓝色火焰己经不见了，但列车仍在轻微摇晃，像是行驶在凹凸不平的路面上。
“各位旅客请不要惊慌，列车正在通过隧道，可能遇到了气压变化...”广播里传来列车长故作镇定的声音，但林凡听出了其中隐藏的紧张。
震动持续了约半分钟才逐渐平息。
林凡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必须履行职责，安抚受惊的乘客。
“请大家坐好，系好安全带，只是隧道内的正常现象...”林凡一边说着连自己都不信的安慰话，一边帮助一位老人捡起掉落的眼镜。
当他弯腰时，注意到车厢地板上有一小撮灰白色的粉末，像是某种燃烧后的灰烬。
林凡下意识地用手指沾了一点，立刻感到一阵刺痛，连忙甩掉。
他的指尖己经红了一块，像是被烫伤了。
“小伙子，你没事吧？”那位老人关切地问道。
林凡勉强笑了笑：“没事，可能是碰到了什么化学物品。”
他看向老人的脸，突然愣住了。
老人的眼睛在昏暗的车厢灯光下，竟然泛着淡淡的蓝色，就像...就像他刚才看到的那些火焰。
“您...您的眼睛...”林凡结结巴巴地说。
老人摸了摸自己的脸，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老毛病了，光线暗的时候会这样。”
他的声音沙哑低沉，带着某种林凡说不清的特质，“你是新来的乘务员吧？第一次跑这条线？”
林凡点点头，突然有种冲动想向这位老人询问刚才看到的景象，但又觉得太荒谬。
“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了？”老人却仿佛读懂了林凡的心思，首截了当地问道。
林凡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在隧道里...我看到了一些蓝色的光...”
老人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是鬼火。这条隧道里的冤魂不散啊。”
就在这时，列车冲出了隧道，重新回到了夜空下。
车厢里的灯光似乎一下子明亮了许多，乘客们的情绪也逐渐平静下来。
但林凡的心却沉了下去，因为老人刚才的话证实了他最担心的事情——他看到的不是幻觉。
“能告诉我更多吗？”林凡压低声音问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