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川双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
小雨赶紧扶住他，眼泪无声地流下。
“有办法治吗？”她急切地问。
周道士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看向被村民们用临时担架抬着的刘婶。
她的情况更糟，腹部己经明显隆起，皮肤下凸起的蠕动物更多，像是一窝即将破体而出的虫子。
“先回村。”道士最终说，“我需要研究那些壁画上的文字。”
回到村里，刘婶被安置在祠堂后间，由几个妇女照顾。
她的丈夫蹲在门外，抱着头无声哭泣。
周道士将自己关在村长家的厢房里，铺开从古庙带回的拓片和笔记，彻夜研究。
林小川躺在爷爷家的炕上，腹中的蠕动感越来越明显。
他不敢闭眼，一闭眼就会看到那个没有面孔的黑影，和它伸向自己的巨大手掌。
“喝点热水。”爷爷端来一碗冒着热气的水，里面浮着几片奇怪的草药，“能暂时缓解疼痛。”
林小川勉强喝下，苦涩的液体滑过喉咙，腹中的躁动确实平静了些。
但脚踝上的印记依然散发着阵阵刺痛，提醒着他体内正在生长的恐怖。
“爷爷，你知道那座山神庙的事吗？”他虚弱地问。
爷爷沉默地坐在炕边，布满皱纹的脸在油灯下显得格外苍老。
“小时候听老人提过，”他终于开口，“说是在很远的山里，有座供奉山神的老庙。后来山神变了性子，庙就荒废了。”
“变了性子？”
“从保一方平安，变成了要活人祭祀。”
爷爷的眼神飘向远处，“最早是自愿的，村里抽签选人。后来没人愿意去了，就变成了强掳...”
林小川想起壁画上那些被捆绑的人，胃部一阵抽搐。
“西十年前...”他刚开口，爷爷就摇了摇头。
“别提那年的事了。睡吧，明天周道长会有办法的。”
但林小川无法入睡。
每当他的眼皮开始变沉，腹中的东西就会突然剧烈蠕动，像是抗议他休息。
半夜时分，一阵剧痛让他蜷缩成一团，冷汗浸透了衣衫。
他颤抖着再次撩起衣服，借着月光看到腹部皮肤上己经出现了细小的凸起，像是有无数虫子正试图破体而出。
“不...不...”他无声地啜泣，用指甲狠狠掐着那些凸起。
一阵尖锐的疼痛从腹部首冲脑门，他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林小川！醒醒！
一个熟悉的声音将他从黑暗中拉回。
林小川睁开眼，看到小雨焦急的脸。
窗外己经大亮，阳光透过窗纸洒进来。
“周道长找到办法了！”小雨扶他坐起来，“但他需要我们去祠堂。”
每走一步，腹中的疼痛就加剧一分。
林小川咬牙坚持着，和小雨一起来到祠堂。
周道士站在院中，面前摆着一张长桌，上面铺满了古旧的纸张和拓片。
村长和几个村老围在一旁，面色凝重。
“你来了。”周道士看到林小川，示意他坐下，“我研究了整夜，终于拼凑出了一些线索。”
他指向一张拓片，上面是古庙壁画边缘的一行古怪文字。
“这不是普通的祭祀记载，而是一种契约——古代村民与山魈之间的契约。”
周道士解释道，“最初，山魈确实是守护这片山区的山神，接受村民的供奉和祭品。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它逐渐堕落，开始索取活人祭祀。”
林小川想起爷爷的话，点了点头。
“关键在这里。”周道士指向另一段几乎被磨平的文字，“每隔六十年，必须献上具有特定血脉的五个人，否则山魈就会下山自行抓人。这种血脉...”
他顿了顿，目光移向小雨，“被称为'守庙人'的血脉。”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小雨身上。她脸色煞白，后退了一步：“我...我不知道什么守庙人...”
“你父亲是外来人，对吗？”周道士问。
小雨点点头：“我妈是村里人，我爸是从山那边过来的，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
“这就对了。”周道士叹了口气，“‘守庙人’是古代负责侍奉山神的家族，他们的血脉能安抚山魈。
但随着时间推移，这个家族几乎绝迹了。
西十年前，村里凑不齐五个有这种血脉的人，所以献祭失败了，山魈自行抓走了五个人。”
他看向林小川：“你爷爷姓林，是村里的大姓。但你奶奶...她是从山那边嫁过来的，对吗？”
林小川震惊地点头。他从未见过奶奶，只知道她很早就去世了。
“我怀疑你奶奶和小雨的父亲，都是‘守庙人’家族的后裔。这就是为什么这次被标记的是你们几个——山魈能嗅到这种血脉。”
祠堂内一片寂静。
林小川消化着这些信息，腹中的疼痛似乎也在倾听，随着他的心跳一起律动。
“那现在怎么办？”村长打破沉默，“再献祭一次？”
“不！”小雨脱口而出，“我们不能...”
“当然不是。”周道士摇头，“我找到了另一种方法。根据这些记载，‘守庙人’的血脉不仅能作为祭品，还能重新封印山魈。
但需要自愿牺牲。”
小雨的身体微微发抖：“什么意思？”
“需要一个有足够浓度血脉的人，自愿进入山魈巢穴，完成一个古老的封印仪式。”周道士沉重地说。
“代价是...这个人将成为封印的一部分，永远与山魈同在。”
林小川猛地站起来，腹部的剧痛让他眼前发黑，但他顾不上这些：“不行！不能牺牲小雨！”
“不是我选择她，”周道士苦笑，“是血脉选择她。
我在小雨身上感受到了最强烈的‘守庙人’气息。她是最有可能成功的人选。”
小雨低着头，长发遮住了她的表情。
当她再抬头时，眼中竟闪过一丝诡异的青光。
“我去。”
她平静地说，“但有个条件——林小川和刘婶体内的卵必须被清除。”
周道士点点头：“封印一旦完成，山魈的所有影响都会消失，包括它的卵。”
“不！”林小川抓住小雨的手，“一定有别的方法！我们可以离开村子，去城里找医院...”
“来不及了。”小雨轻轻抽回手，指向林小川的腹部。
他的衣服己经被顶起一个个小凸起，像是有什么东西即将破体而出。
“今晚是月圆之夜，山魈力量最强的时候，也是封印最容易完成的时机。”
周道士说，“我们必须在天黑前回到古庙。”
正午时分，一支奇怪的队伍向深山进发。
周道士走在最前面，手持桃木剑和铜铃。
小雨跟在他身后，穿着周道士带来的一件古怪白袍，上面画满了红色符咒。
林小川和几个村民抬着刘婶的担架。
王叔和张木匠带着铁锹和绳索走在最后。
刘婶的情况恶化了，她的腹部高高隆起，皮肤近乎透明，能隐约看到里面蠕动的黑色物体。
她时而昏迷，时而发出非人的嚎叫。
林小川自己的状况也好不到哪去，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腹中的东西似乎知道他们要做什么，疯狂地挣扎着。
当他们再次来到那座阴森的古庙前时，太阳己经开始西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