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村中的嘈杂声越来越大,还夹杂着几声犬吠。
秦飞鼓起勇气走到院中,向村子方向望去。
只见星星点点的火把在移动,隐约能听到有人在喊“又有人发疯了”。
秦飞突然想起神婆的警告,决定去找她帮忙。
他刚迈出院门,就听见身后柴房传来“咔嗒”一声轻响。
回头一看,柴房门自己关上了,接着是窗户,一扇接一扇,就像有无形的手在操作。
更可怕的是,借着月光,秦飞看见十几个白色纸人从柴房窗缝里飘出来,排成一列向他“走”来。
那些纸人只有巴掌大,却栩栩如生,脸上两团刺目的红晕,正是这些天不断出现在他家的那种!
秦飞转身就跑,纸人却飞了起来,在他头顶盘旋,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像是无数张小嘴在窃窃私语。
他拼命挥舞手臂驱赶,纸人却越聚越多,最后形成一道白色的“墙”,挡住了去路。
“滚开!”秦飞怒吼一声,随手抄起墙边的铁锹向纸人墙拍去。
铁锹穿过纸人,却像打在空气中,毫无阻力。
而那些纸人受到“攻击”后,突然全部静止。
然后齐刷刷转向秦飞,空白的面部慢慢浮现出五官,全是阿秀的脸!
秦飞双腿发软,几乎跪倒在地。
这时,远处传来一声鸡鸣,纸人像是受到惊吓,瞬间西散飞走,消失在夜色中。
天快亮了。
秦飞喘着粗气,决定趁这个时机去找神婆。
他刚走出几步,突然发现地上有什么东西在反光。
弯腰捡起,是一枚铜镜碎片,边缘很锋利。
秦飞想起红姑包袱里那面小铜镜,不知何时碎了。
他把碎片揣进怀里,匆匆向神婆家走去。
村道上空无一人,但好几户人家的门都大开着,里面传出哭声。
秦飞不敢停留,加快脚步。
神婆家门窗紧闭,秦飞敲了半天门才开。
神婆看起来一夜没睡,眼袋浮肿,手里还捏着一把烧了一半的香。
“我就知道你会来。”神婆哑着嗓子说,“昨晚村里又疯了三个,都是年轻女子,症状和小翠一样。”
秦飞把夜里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了神婆,包括铜钱上的符号和红姑说的“阴阳契约”。神婆听完,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造孽啊!”她拍着大腿,“那红姑根本不是人!”
“什么?”秦飞惊得后退半步,“可她有影子,也能在白天走动...”
神婆摇摇头:“不是鬼,是‘过阴人’!专门在阴阳两界行走的异人。”
她翻出一本破旧的册子,指着其中一页,“你看这个。”
秦飞凑近看去,那是一幅简陋的插图,画着两个面容相似的女子。
一个穿红衣,一个穿白衣,手腕上用红线相连。
旁边写着“阴阳孪生,一魂双体”。
“红姑和阿秀是孪生姐妹,而且是罕见的‘阴阳孪生’,共享一个魂魄。”
神婆解释道,“阿秀死了,红姑就成了一脚踩在阳间,一脚踏在阴间的‘过阴人’。她能操纵纸人,就是因为这个。”
秦飞想起红姑夜里诡异的举动和那些会自己移动的纸人,不由得毛骨悚然。
他掏出怀里的铜镜碎片:“这是红姑的镜子,不知怎么碎了...”
神婆接过碎片,突然瞪大眼睛:“这‘阴阳镜’!过阴人用它穿梭两界。”
她仔细查看碎片,脸色更加凝重,“镜面碎了,说明红姑的魂魄己经开始分裂...她撑不了多久了。”
“什么意思?”
“意思是,如果在七七西十九日内不能完成契约,不仅阿秀会魂飞魄散,红姑也会死。”
神婆盯着秦飞,“而在这之前,村里会有更多人发疯,甚至死亡。”
秦飞浑身发冷:“那...那我该怎么办?”
神婆沉思片刻,突然问:“你家祖上是做什么的?”
秦飞一愣:“也是木匠,传了三代了。”
“可有什么祖传的工具?特别古老的那种?”
秦飞想了想:“有一把刨刀,据说是曾祖父传下来的,木头柄都包浆了...”
神婆眼睛一亮:“就是它!老木匠的工具往往有镇邪之力,尤其是传了几代的。”
她翻箱倒柜找出一张黄符,画了道符交给秦飞,“把这个贴在刨刀上,它能切断阴阳联系。
但记住,只有一次机会,必须在最关键的时刻用。”
秦飞接过符纸,刚要道谢,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神婆走到窗前一看,脸色大变:“不好!那些发疯的人都往一个方向去了!”
秦飞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村道上几个女子正梦游般向村外走去,领头的赫然是小翠!
她们走路的姿势一模一样,手臂前伸,脚步僵硬,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牵引着。
“她们去哪?”秦飞声音发抖。
神婆沉声道:“还能去哪?阿秀的坟!”
秦飞抄近路狂奔向阿秀的坟地,耳边风声呼啸,胸口像压了块大石头。
神婆年纪大了跟不上,只在他身后喊了句“记住,刨刀只能用在最关键的时刻!”
当秦飞赶到坟地时,眼前的景象让他血液几乎凝固。
六个村里发疯的女子围坐在阿秀坟前,手拉手形成一个圆圈。
她们双眼紧闭,脸色惨白,嘴唇却涂着刺目的红色,就像那些纸人脸上的朱砂。
红姑站在圆圈中央,身穿那件大红嫁衣,手里拿着剪刀和红纸,正在剪一个新纸人。
坟头的土被完全扒开,露出棺材的一角。
棺材板上满是抓痕,像是有什么东西从里面试图出来过。
最让秦飞心惊的是,那些女子每人手腕上都戴着一个木镯。
和他之前见过的一模一样,只是颜色更深。
像是被血浸透后又风干了。
“红姑!”秦飞大喊一声,“住手!”
红姑抬起头,看到秦飞,嘴角慢慢扬起:“秦大哥,你来了。”
她的声音异常轻柔,“正好,仪式快准备好了。”
“什么仪式?你对我村里人做了什么?”
秦飞向前几步,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拦住,无法靠近那个诡异的圆圈。
红姑继续剪着纸人:“她们自愿帮忙的。姐姐需要六个‘傧相’,才能完成阴婚。”
她举起刚剪好的纸人,赫然是秦飞的模样,“看,新郎官我也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