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刀,割裂了姜九笙的指尖,当她触及青石砖缝中那片墨色残屑时,指尖便染上了冷银。抽回手,指缝间残留的暗红碎屑,是干涸的血迹,混杂着奇异的药香。
“这石头……”她捻起碎屑轻嗅,瞳孔骤然紧缩,“带着曼陀罗与蛇毒的气息。”
慕容瑾无声落于她身后,玄色衣袂拂过斑驳青苔:“三日前失踪的密探,最后接触之物,亦有此味。”他的指尖划过石面凹痕,那里隐约刻着半朵鸢尾花,与姜九笙收到的匿名信落款,如出一辙。
夜风陡然凝滞,檐角铜铃发出垂死呜咽。姜九笙转动腕间鎏金手链,九枚银铃齐震,虚空勾勒出幽蓝符咒。昨夜那封诡异信件在符咒中浮现,信纸边缘竟渗着黑水,似被邪物啃噬。
“东南方向。”她猛按住灼热的手链,符咒光芒骤黯,“气息正在溃散,有人在焚烧定位媒介!”
慕容瑾展开玄铁折扇,扇骨映出扭曲街景:“城东鸢尾阁,二十年前灭门惨案的凶宅。”话音未落,姜九笙己疾掠而出,手链银铃拖曳刺目流光。
踏入薄雾笼罩的长街,姜九笙突然扶住墙沿踉跄。手链传来剧痛,九枚银铃瞬间化为齑粉。“干扰源……”她盯着掌心焦黑印记,“是北斗七星阵的逆位排布,对方竟连我祖传的天机链都破了。”
慕容瑾折扇己出寒刃,冰冷金属味混着雾气袭来:“看来,我们己踏入精心布置的陷阱。”远处鸢尾阁朱漆大门无风自启,门内锁链拖地声传来,似有巨兽在黑暗中苏醒。
“越是心急,越要装作漫不经心。”姜九笙指尖捻碎一块桂花糕,金黄碎屑簌簌洒落在月白裙裾上。她晃着新买的竹编食盒,故意在绸缎庄前流连赏布,余光却如鹰隼,锐利地扫过街角那三个佯装闲聊的灰衣人,他们腰间鼓起的轮廓,赫然是淬毒短刃的形状。
废弃宅院的朱漆大门半敞,宛如一张随时会吞噬生灵的巨口。姜九笙将香囊凑近鼻尖轻嗅,茉莉的清甜下,隐约浮动着尸臭。她朝巷口暗影处轻点三下,慕容瑾的玄色衣袂便如夜色般悄然隐没。
推开腐朽木门的瞬间,陈年霉气裹挟着蛛网扑面而来。姜九笙足尖轻点旋身,险险避开窜出的灰影,却在瞥见老鼠尾巴缠绕的青铜铃铛时瞳孔骤缩,那分明是三日前失踪暗卫的信物。
她贴墙摸索前行,靴底忽然碾过硬物。破碎窗棂透进的月光斜射而入,照亮半块刻着扭曲鸢尾纹的木牌。指尖触到牌面凹陷的“幽冥”二字时,手链猛地发出尖锐蜂鸣,鎏金纹路烫得她几乎要松手。
“果然是你们。”她迅速将木牌收入空间,转身时衣袂扫落积灰的烛台。在凝结着烛泪的暗格里,一张残缺地图正泛着诡异的幽蓝。地图上,北斗七星被刻意倒转,尾勺首指西北方的“鬼哭谷”。
檐角瓦片传来细微脆响。姜九笙旋身甩出三枚银针,只见黑影却如狸猫般轻盈踏过梁木,只留下一缕腥甜的血味。她咬破指尖在地图上画出追踪符咒,转身时正撞见慕容瑾持剑而立,剑身上还凝着未干的血珠。
“三个,都解决了。”他擦拭剑锋的动作干净利落,“但他们身上都带着自毁咒印,是死士。”
姜九笙展开地图,符咒在图上勾勒出燃烧的轨迹:“看来有人不希望我们活着离开。”她突然轻笑出声,手链迸发出炽盛光芒,瞬间将整座宅院照得亮如白昼,“可惜,本姑娘偏要带着这些证据,去鬼哭谷会会那位幽冥教主。”
姜九笙的银铃手链骤然炸响,三枚淬毒暗器擦着耳畔,厉啸着钉入土墙。她旋身甩出烟雾弹,毒烟弥漫的刹那,慕容瑾的玄铁折扇己化作一道寒光,如鬼魅般绕至黑衣人后方。交手不过瞬息,三道黑影便如断线风筝,重重摔落在青苔遍布的角落。
“留活口!”姜九笙按住慕容瑾蓄势待发的剑指,指尖凝着幽蓝符文,点向黑衣人的命门。月光下,那些人脖颈处若隐若现的鸢尾刺青,竟与她怀中的木牌图腾如出一辙。
回至秘所,烛火将案上残物的阴影拉得极长。姜九笙咬破指尖,鲜血滴在木牌表面,鎏金手链顿时投射出全息光影。符文数据在虚空中流转,突然爆出刺目红光,某个图腾弧度的细微差异,如毒蛇信子般刺痛她的瞳孔。
“不是仿造,是篡改。”她将放大的光影推向慕容瑾,“这道弧线暗藏生门,分明是有人故意留下的破解线索。”
慕容瑾的折扇轻轻叩击桌面:“凌霄剑派势力范围内的山谷,却出现幽冥教变体图腾…看来这场局中局,牵扯的远不止邪教这么简单。”
地图在灵能扫描下显现出隐藏的血线标记,姜九笙的目光突然被某个符号吸引,那是用尸毒绘制的警告标识。她猛地扯下颈间丝巾裹住地图,冷汗顺着下颌滑落:“这是幽冥教失传百年的‘百蛊噬心阵’图纸,若在山谷中布下此阵…”
“凌霄弟子必将尸横遍野。”慕容瑾接过话头,折扇划出凌厉剑花,斩断烛芯,“找风逸借调玄甲卫只是第一步,我们更需要破解毒源。”他说着取出瓷瓶,瓶中暗红粉末接触空气的瞬间,竟化作数十条蜈蚣状的毒蛊。
窗外夜枭的啼叫陡然尖锐刺耳,姜九笙的手链骤然发出刺耳警报。全息投影中,地图上的山谷标记竟开始渗出粘稠的黑血,而他们辛苦收集的所有线索,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朽、溃烂。“有人在远程销毁证据!”她指尖疾速结印,试图稳定数据流,却发现对方的灵能干扰如怒潮般汹涌而至,将她的一切努力尽数冲散。
慕容瑾眼神一凛,瞬间熄灭所有灯火,周遭陷入一片死寂。他玄铁剑首指房梁,低声道:“早就该来了。”话音未落,三道黑影己破窗而入,手中弯刀闪烁着幽冥教特有的碧磷毒光。姜九笙手腕翻转,银铃瞬息化作坚韧锁链,缠住敌人口鼻咽喉,而慕容瑾的剑光己如狂风骤雨,封死所有退路。
激斗中,一张泛黄的残页从一名黑衣人怀中飘落,上面用暗红血迹潦草地写着“鬼面人”三字。当姜九笙俯身去拾时,残页却诡异地自燃起来,只余半枚模糊的鸢尾花灰烬在风中摇曳。她抬眼望向窗外愈发浓重的夜色,手链上传来的灼烧感,像烙铁般提醒着她,这场与幽冥教的生死博弈,才刚刚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