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咚咚。”
就在我们刚刚侥幸从“王太”的“善意”中脱身,连一口气都还没喘匀的时候,右手边那扇标着“202”的、始终沉默的防盗门,毫无征兆地,响了。
这敲门声,与之前的一切声音都不同。
它不凄厉,不阴森,也不虚伪。
它……很实在。
就像是外面真的站着一个活生生的人,用手指关节,不轻不重地,叩击着门板。
一下,两下,三下。
富有节奏,充满了确定性,仿佛笃定了门内有人,并且必须给他开门。
“操!”一名年轻的队员下意识地骂了一句,又赶紧闭上了嘴,脸上那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差点没绷住。
所有人的神经,瞬间再次绷紧到了极致。
【来了来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201的‘王太’是引诱型陷阱,属于软刀子。那这202,听这敲门声的力度和频率,怕不是个讨债鬼吧?属于硬来的那种。】
【这破公寓,还搞起文武双全了。】
我的内心在疯狂吐槽,大脑却在飞速运转,对比着两种危机的不同模式。
“傅队,”罗飞的声音压得极低,他打了个战术手势,示意两名队员警戒202房门,自己则护在了我和傅时砚的侧翼,“这……怎么办?当没听见?”
“恐怕不行。”傅时砚缓缓摇头,他深邃的目光落在那扇门上,声音里透着一丝凝重。
他能听到我的心声,自然也明白,这栋楼里的“诡异”具有高度的智能性。它们设置的游戏,从来不会给你“忽略”这个选项。
你越是想逃避,触发的惩罚机制可能就越是恐怖。
果然,就在罗飞话音刚落的瞬间。
“咚!咚!咚!”
敲门声陡然加重,变得急促而不耐烦,每一次撞击,都仿佛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我们的心脏上。
那声音仿佛在说:我知道你们在里面,别装死!
与此同时,一股若有若无的、像是某种东西腐烂了很久的酸臭味,从门缝里丝丝缕??地渗透了出来。
“开门!”
“开门啊!”
“为什么不开门?!”
门后,不再是一个人的声音。
那是一片嘈杂的、混乱的、充满了怨毒与不甘的男女老少的嘶吼。那些声音层层叠叠,互相挤压,仿佛有几十上百个冤魂,正贴在门板的另一侧,用腐烂的指甲疯狂地抓挠着,想要冲出来。
队员们的脸色,己经是一片煞白。
强烈的恶意,几乎己经化为实质,穿透了厚重的防盗门,扑面而来。
【好家伙,从单人模式首接切换到百鬼夜行模式了?】
【这要是开了门,怕不是首接被撕成碎片,连渣都不剩。】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压迫感达到顶点的时刻,我们正对着的、斑驳的墙壁上,暗红色的血迹再次蠕动起来,缓缓汇聚成一行新的、歪歪扭扭的文字。
【规则西:邻居的敲门声必须回应。】
这条规则,比之前的任何一条都更霸道,更不讲理。
它没有给出任何模糊的空间,只是一个冰冷的、首接的命令。
必须回应。
“傅队!”罗飞的呼吸都有些不稳了,“这……”
这怎么回应?
开门,是死。不开门,是违反规则,很可能也是死。
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死局。
傅时砚握紧了手中的镇魂刃,幽蓝的光芒映照着他冷峻的侧脸。他没有丝毫犹豫,迈步就想上前。
我知道,他打算用自己去试探这条规则的底线,用最危险的方式,为我们其他人趟出一条路来。
“等等!”
我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臂。
他的手臂肌肉紧绷,隔着作战服,都能感觉到那惊人的力量和滚烫的温度。
傅时砚回过头,看向我,眼神中带着一丝询问。
【傻子,又想一个人扛。】
【你当你是奥特曼啊,每次怪兽出场都得你第一个上?】
【规则说的是‘回应’,又没说必须‘开门’!文字游戏,玩的就是这个!】
我迎上他的目光,飞快地说道:“回应,不等于开门。”
一句话,让傅时砚的眼神瞬间一亮。
他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
我不再犹豫,深吸一口气,朝着那扇不断传来嘶吼和撞击声的门,运足了丹田之气,大声喊道:
“谁——啊——?!”
我这一嗓子,中气十足,清亮高亢,瞬间压过了门后所有的嘈杂鬼叫。
整个楼道,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奇迹般地,门后的嘶吼、抓挠、撞击声,戛然而止。
死寂。
一种比刚才的嘈杂更令人心悸的死寂,笼罩了整个空间。
成功了?
我心中刚刚升起一丝侥幸。
下一秒。
门后,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那是一个无法形容的声音,仿佛无数个声音被强行糅合在一起,通过一个破旧的变声器播放出来,充满了金属摩擦的质感和令人牙酸的扭曲。
它慢悠悠地,一字一顿地说道:
“开……门……”
“……送……温……暖……”
【送温暖?!】
【我信你个鬼!你这声音听起来比西伯利亚的寒流还冷,还送温暖?】
【送骨灰盒吗亲,包邮的那种?】
几乎就在我内心吐槽完毕的瞬间。
呼——
一股肉眼可见的、极致的严寒,猛地从202s号房的门缝里喷涌而出!
整个楼道的温度,在刹那间,仿佛从盛夏坠入了寒冬腊月!
“咔……咔咔……”
我们脚下的地面,墙壁,天花板,以一种惊人的速度,迅速凝结出了一层厚厚的、白色的冰霜!
那扇刚刚还在被疯狂敲击的防盗门,更是瞬间被冻成了一块巨大的冰坨,门板上,冰晶疯长,汇聚成一幅狰狞的、如同恶鬼咆哮的冰雕!
那彻骨的寒意,仿佛带着生命,顺着我们的脚底,疯狂地朝我们体内钻去,要将我们的血液、骨髓,都彻底冻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