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病房的玻璃，沈瓷盯着床头的输液架，指尖无意识着床单褶皱。
江辰说今天来接她出院，可离约定时间还有半小时，她的心却莫名焦躁起来。
“又想偷偷拔针？”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江辰抱着一摞书本，深蓝色校服外套裹着股淡淡的实验室药水味，
“医生刚查房，说你各项指标都正常了。”
沈瓷松了口气，目光却落在他怀里的《电磁学原理》：
“你怎么还带着书？不是说先休息两天吗？”
“这是给你的‘出院礼物’。”
江辰把书放在床头柜上，翻开夹着便签的章节，“昨晚我把电磁学的难点都重新梳理了一遍，用思维导图做了笔记。”
他掏出手机，屏幕上赫然是色彩分明的脑图，“喏，从电场强度到洛伦兹力，每个知识点都标了对应例题。”
沈瓷望着那些细致入微的标注，想起昏迷前还在图书馆查资料，那时怎么也不会想到，有一天会有人为她把晦涩的公式拆解得如此清晰。
“发什么呆？”
江辰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收拾东西吧，林艺说在食堂订了庆祝宴。”
沈瓷眨了眨眼，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其实我有点紧张，感觉自己落下太多了。”
江辰轻拍她的肩膀，“别担心，我们一步步来。你看，连老周都说他的新设备需要文科视角的解读。”
他指了指窗外渐渐放晴的天空，“就像雨后总会天晴，你也会慢慢恢复状态的。”
沈瓷被他的话逗笑了，“什么时候学会这么文艺的比喻了？”
“这叫跨学科素养。”江辰一本正经地回答。
护士推开门送来出院证明，阳光恰好洒在床头的书本上。
沈瓷看着那本《电磁学原理》，突然觉得那些复杂的公式似乎也没那么可怕了。
“先送你回宿舍？”江辰问。
沈瓷摇头：“去图书馆吧。我想看看……”
她顿了顿，“看看那些不会再旋转的书架。”
图书馆的旋转门缓缓转动，熟悉的油墨味扑面而来。
沈瓷走到社科区，指尖抚过冰凉的书架，忽然轻笑出声：“原来这些书真的不会跑。”
江辰将书包放在阅览桌上，取出保温杯倒了杯温水：
“林艺说你住院时总念叨《民国时期群体事件纪实》，我查了馆藏编号。”
他翻开笔记本，工整的字迹记录着书架层数和排号，“在三楼历史区，要不要现在去？”
沈瓷正要回答，手机突然震动。
是文科班新任学生会主席发来的消息，附件里密密麻麻的工作安排让她瞳孔微缩——社会实践报告修订、校史展览策划、辩论赛统筹……
“给我。”
江辰伸手夺过手机，快速浏览后首接删除了文件，“你现在的工作只有一个，就是养病。”
“可是这些事总得有人做……”
“交给其他人。”江辰合上手机塞进自己口袋，“你昏迷时，林艺己经把能分担的工作都分出去了。”
他翻开笔记本，新写的计划表跃入眼帘，“这是我们未来两周的安排，每天学习时间精确到分钟，还预留了散步和午睡的空档。”
沈瓷看着表上用红笔圈出的“17:30 - 18:00 操场散步”，突然觉得眼眶发热。
“走吧。”
江辰背起两个书包，“先去吃糖醋排骨，林艺说要是晚了就没了。”
食堂窗口前，林艺举着餐盘跳脚：
“你们怎么才来！我排了半小时队，糖醋排骨就剩最后两份了！”
她瞥见沈瓷苍白的脸色，立刻收起玩笑，“快坐，我还给你带了玉米排骨汤。”
三人围坐在角落的餐桌旁。
沈瓷咬下第一口排骨时，酸甜的酱汁在舌尖散开，熟悉的味道让她差点落泪。
林艺察觉到她的异样，赶紧打趣道：
“哎哟，这可是我排了半小时队才抢到的，你可别哭啊，不然我明天再去排一次。”
江辰默默将汤碗推到沈瓷面前，低声说道：“慢点吃，别呛着。”
沈瓷低头喝了一口汤，温热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驱散了些许心头的酸涩。
她抬头看向两人，努力扯出一抹笑容：“谢谢你们，真的。”
“谢什么谢，”林艺挥了挥手，“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养好身体，别拖后腿。”
江辰点头附和：“没错，等你恢复了，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
住院这几天，她满脑子都是未完成的工作，此刻却突然意识到，原来好好吃饭也是一种幸福。
“对了！”林艺突然掏出个小盒子，“这是文科班那帮人凑钱买的。”
打开盒盖，是枚银色的书签，上面刻着“最佳部长”。
沈瓷着书签上的字，想起那个送作业的学弟，想起住院时收到的蔫巴巴的康乃馨。
“下周实验室测试，你来吗？”江辰突然开口，
“老周改良了脑波检测仪的感应装置，说不定能……”他突然住口，显然是想起沈瓷还在养病。
“我去。”沈瓷放下筷子，“就当是课外实践。而且，”
她望向江辰，“我们是搭档，不是吗？”
林艺在旁鼓掌：“好！理科天才和文科才女再次联手！不过说好了，阿瓷你只能在旁边看着，不许动手！”
饭后，江辰坚持送沈瓷回宿舍。
宿舍楼前的玉兰树开得正盛，花瓣落在沈瓷肩头。
她正要道谢，江辰突然从书包里掏出个袋子，里面装着苹果、酸奶和几盒维生素。
“每天一个苹果，记得喝酸奶。”
他把袋子塞进沈瓷手里，“维生素是增强免疫力的，林艺说你总不吃水果。”
沈瓷望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突然喊住他：“江辰！”
少年停住脚步，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谢谢。”沈瓷抱紧袋子，“真的，谢谢你。”
江辰摆了摆手，没回头：“明天七点，图书馆见。迟到的人请喝奶茶！”
沈瓷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拐角。
回到宿舍，沈瓷打开台灯，摊开江辰整理的笔记。
书页间夹着张便利贴，上面画着个戴护目镜的卡通小人，旁边写着：
“遇到难题别硬扛，记得摇铃召唤理科外援。”
沈瓷靠在床头，翻开《民国时期群体事件纪实》。
这次，书架没有旋转，文字也不再模糊。
手机震动，是江辰发来的消息：
【图片】
【明天早餐想吃什么？我顺路带。】
【小笼包和豆浆，还有……谢谢你，我的最佳搭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