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擎轰鸣声撕裂深夜的寂静，车载仪表盘幽蓝的光映照着神秘人紧绷的下颌线。
沈瓷将掌心贴在车窗上，玻璃的凉意渗入手心，却压不住胸腔里翻涌的焦虑。后视镜里，江辰苍白如纸的脸随着颠簸轻轻摇晃，张医生正半跪在后排，将输血管牢牢固定在他手臂上。
“我们要去哪儿？”沈瓷第三次发问，沙哑的嗓音里裹着血丝。
车窗外的街景愈发荒凉，路灯渐次熄灭，两侧的建筑如同沉默的巨兽在黑暗中蛰伏。
神秘人轻敲方向盘，指节叩击声与轮胎碾过碎石的脆响交织：“城郊的地下诊所，那里是最后一道防线。”
他突然猛踩刹车，车头灯刺破前方浓雾，几只野狗叼着腐肉仓皇逃窜，暗红色的血迹在柏油路上拖出蜿蜒的痕迹。
“沈瓷...有人在砸门，我躲在衣柜里，他们说再不开门就...”
沈瓷的手机在这时震动起来，林艺发来的语音消息带着明显的哭腔。
话音戛然而止，紧接着是重物倒地的巨响。
沈瓷的瞳孔骤然收缩，指甲在手机壳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调头！去林艺那里！”她抓住副驾驶的椅背，身体前倾几乎贴到神秘人肩头。
“不行！”
神秘人突然低吼，脖颈青筋暴起，“这明显是陷阱！李家不会蠢到在居民区动手，他们在引你上钩！”
沈瓷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那又怎样？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
话未说完，车载电台突然发出刺啦的电流声，紧接着是经过变声处理的机械音：“沈小姐，你的朋友很懂事，主动交出了这个。”
画面切换，林艺被反绑在椅子上，面前的桌上赫然摆着一枚U盘——与沈瓷手中一模一样的银色金属外壳在冷光灯下泛着诡异的光。
“他们怎么会...”沈瓷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突然想起在警局通风管道里爬行时，曾有过瞬间的颠簸，当时以为是管道老化，此刻回想，口袋里的U盘或许就是那时被调包。冷汗顺着脊背滑进裤腰，她颤抖着摸向贴身存放的U盘，金属边缘的刻痕与记忆中完全不同。
神秘人猛地将车拐进一条巷道，车灯扫过墙面斑驳的涂鸦，其中“李家滚出云城”的血红大字格外刺眼。
“看来他们早就布好了局，从一开始就打算让我们以为拿到了关键证据，却不知真正重要的东西早被他们调包。”
神秘人面色凝重，声音中透着一丝懊恼。
沈瓷紧咬下唇，嘴唇被咬得泛白，自责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都怪我，太不小心了，竟然没发现U盘被换。林艺现在一定很害怕，都是因为我她才会陷入危险。”
神秘人皱着眉头，目光在黑暗中闪烁，似乎在思索对策：“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他们既然用林艺引你过去，必然设下了重重陷阱。但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必须想个办法既救出林艺，又不让他们得逞。”
沈瓷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脑海中飞速运转：“他们想要的是U盘里的秘密，也许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给他们设个反陷阱。”
神秘人眼中闪过一丝赞许：“说说你的想法。”
沈瓷眼神坚定，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们假装按照他们的要求去，故意露出破绽，让他们以为我们中计。等他们放松警惕，我们再出手救人，顺便夺回真正的证据。”
神秘人沉思片刻，缓缓点头：“这是目前唯一可行的办法，但风险极大，稍有不慎，我们都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沈瓷握紧拳头：“我愿意冒这个险，林艺是无辜的，我不能让她因为我受到伤害。而且，只有夺回证据，才能彻底扳倒李家。”
神秘人发动车子，引擎再次轰鸣，他目光如炬，盯着前方的黑暗：“好，那就拼一把。不过，行动前我们需要准备周全，每一个细节都不能出错。”
“趴下！”
神秘人猛地将沈瓷按进座椅，子弹擦着车顶飞过，在铁皮上留下一连串焦黑的弹孔。
江辰的输液管被扯断，暗红的血液顺着脖颈流进衣领。沈瓷挣扎着爬起来，用牙齿撕开衬衫下摆为他止血，血腥味在车厢里弥漫开来。
车子在巷子里蛇形穿梭，后视镜里三辆黑色SUV紧追不舍。
神秘人突然猛打方向盘，轿车撞开废弃仓库的铁门，扬起的灰尘中，沈瓷瞥见墙上悬挂的巨幅规划图，旧城地下赫然标注着错综复杂的管道网络，某个坐标被红漆圈住，旁边潦草写着“能源核心”。
“原来他们要的是这个！”
神秘人一脚踹开驾驶座车门，“云城地下藏着上世纪遗留的核反应堆，一旦重启......”
猝然，仓库屋顶轰然坍塌，碎石如雨落下。
沈瓷护着江辰滚到墙角，抬头看见首升机悬停在破洞上方，绳索上滑下数名全副武装的雇佣兵。
仓库另一侧的墙面突然炸开，刺眼的强光中，一辆警用装甲车呼啸而入。
沈瓷眯起眼睛，透过烟雾辨认出车门上的“特勤”字样。带头的女警摘下头盔，竟是之前在警局听到对话的那个声音。
“沈瓷，带着伤员跟我走！”
女警举枪击毙逼近的雇佣兵，“我是市局派来的卧底，你的匿名短信就是我发的。”
她将一枚微型定位器塞进沈瓷掌心，“李家在警局的眼线不止一个，现在全城警力都被调去追捕‘逃犯’了。”
爆炸声越来越近，沈瓷咬咬牙，与女警合力将江辰抬上装甲车。
神秘人却留在原地，从废墟中抽出一把生锈的消防斧：“我来断后，你们先走！反应堆坐标在我手机里...”
他的话被密集的枪声淹没，沈瓷最后看到的，是他握着斧头冲向雇佣兵群的背影，宛如一头困兽。
装甲车冲出重围时，天边己泛起鱼肚白。
沈瓷打开神秘人的手机，却发现相册里除了反应堆图纸，还有数十张偷拍照片——照片中的她在图书馆查阅资料、在实验室调试设备，甚至是在警局花坛后躲避时的侧脸。
最新的一条备忘录写着：“对不起，从利用你接近李家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会有今天。但这座城市需要有人揭开真相...”
沈瓷的泪水滴在屏幕上，晕开了最后半行字。装甲车在十字路口急刹，前方路障后，上百辆李家的轿车亮起车灯，形成一道刺眼的光墙。
女警握紧方向盘，后视镜里，雇佣兵的首升机再次追来。
“坐稳了。”
女警将子弹上膛，“我们还有最后一个机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