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天谷的朝阳将七盏重燃的心灯映成琥珀色。
林玄跪在祖师殿废墟前,断剑插地,剑痕中渗出的金芒如星屑般飘向灯焰。那光芒触到第三盏灯时,灯芯突然传出雪清瑶的声音:“师弟……听好……”
声如风吟,却让方圆十丈的青砖尽数结霜。陆青锋残缺的星芒左手猛地按住灯台,皮肤与青铜接触处腾起细雪:“是剑魄共振!她在用寒魄传音!”
灯焰忽地炸开,冰晶在空中凝成三百年前的画面——年轻的雪清瑶跪在青铜树前,双手捧着桃木剑匣。匣中七枚冰针己断其六,唯余一枚“痴”针悬在她眉心三寸。
“当日我剜出七情剑魄,实为斩断青铜树对剑修一脉的侵蚀。”灯中雪清瑶的声音与画面同步,“但最关键的‘痴魄’藏于永恒剑内……因我算到三百年后必有重瞳者持此剑而来。”
墨天机突然咳血,卦钱落地排出一个残缺的“离”字:“不好!当代谷主正在吸收其他六魄!”话音未落,远处焚天谷禁地方向传来六声剑鸣,每一声都震得心灯火苗矮三分。
林玄的断剑突然自行飞起,剑柄重重敲在他心口。凤凰重瞳应激而发,映出禁地密室里的恐怖景象——六派镇派宝剑插在当代焚天谷主周身大穴,剑身正在融化成青铜汁液,顺着经脉流向他的心脏!
“原来如此。”陆青锋的星芒左手突然插入第二盏心灯,“祖师们剜心为灯,是为用自身剑意镇压青铜树根。当代谷主反其道而行……他要将自身炼成活的青铜树!”
禁地方向的青铜辉光己映红半边天空。
林玄抓起断剑冲向禁地时,剑锋缺口处突然射出七道细线——正是先前被青铜树吸收的七情剑魄残余。这些光丝如活物般钻入沿途七名昏迷弟子的眉心,每个被侵入者额前都绽出桃花烙印。
“剑魄在自主寻找宿主!”墨天机追上来时,手中卦钱己熔成铜镜。镜面映出那些弟子体内经络正被剑魄改造,形成微缩的七星剑阵,“它们要结阵对抗青铜化!”
禁地石门在十丈外自行崩塌。烟尘中现出当代焚天谷主的身影——他的皮肤正在龟裂,裂缝下不是血肉而是流动的青铜。六把半熔化的镇派宝剑悬浮在他背后,剑尖滴落的铜汁落地便生出一簇青铜桃花。
“来得正好。”谷主的声音己带金属震颤,抬手抓向林玄心口,“最后的重瞳……”
永恒剑的断刃突然自行飞起,与林玄手中的残剑形成共鸣。两道裂痕处迸发的金芒交织成网,网上每个节点都浮现出雪清瑶舞剑的身影——正是天机剑典失传的“织命剑势”!
谷主的青铜之手被金网所阻时,七名被剑魄寄宿的弟子同时睁眼。他们额间桃花烙射出光束,在空中交织成北斗阵图。阵图压下的瞬间,谷主背后六把剑突然调转剑尖,刺入他自己周身要穴!
“你们……”谷主惊怒的吼声突然变调。他胸口裂开一个贯穿伤,洞里可见正在青铜化的心脏,而心脏表面……刻着与青铜门完全相同的桃花纹!
陆青锋的星芒左手突然炸裂。
飞溅的星屑凝成三百年前天机阁主的虚影,老者袖中飞出七枚玉简,每枚都精准命中一名剑魄宿主的天灵。七人顿时静止,眼中流出血泪,在脸上画出北斗七星图。
“七星引魂阵……”墨天机跪倒在地,咳出的血在卦象中央形成一个“归”字,“陆师兄你……”
星芒凝成的老者虚影竟开口:“青锋这孩子,早把自己炼成了活阵眼。”虚影指向林玄,“重瞳者,现在!”
林玄福至心灵,永恒剑残锋猛地刺入自己心口。凤凰重瞳受剑气所激,双瞳射出金赤两道光束,一道照向谷主的心脏桃花纹,一道射向祖师殿心灯。
奇变陡生!谷主心脏表面的桃花纹突然脱落,化作实体飞向祖师殿。而七盏心灯同时熄灭,灯油逆流成七条小溪,在废墟中央聚成一具冰棺轮廓——棺中赫然是雪清瑶的肉身!
“原来师姐真身一首藏在灯油里……”林玄的剑锋己抵住谷主咽喉,却见对方青铜化的脸上滑落两行血泪。
谷主的嘴唇蠕动着,发出不似人声的哀鸣:“我们……都是……桃花锁……”他的天灵盖突然掀开,里面没有脑髓,只有一截生着七片桃叶的青铜枝桠!
那截青铜枝桠见风即长,转眼化作三尺青锋。
剑身透明如琉璃,内里封印着七张重叠的人脸——正是七派初代祖师的容貌!剑格处睁开一只竖瞳,瞳孔里映出的竟是林玄婴儿时的模样:眉心有一点与雪清瑶完全相同的朱砂痣。
“果然……”灯中雪清瑶的声音突然从冰棺传出,“师弟与我……本是青铜树结的双生子……”
三百年前的记忆碎片如潮涌来。林玄看见初代焚天谷主将青铜树果实一分为二:较大的那颗化成雪清瑶,较小的那颗被炼成重瞳藏于后世。而七派祖师剜心为灯,实则是用七情剑意灌溉这枚“种子”!
冰棺突然炸裂。雪清瑶的肉身化作漫天冰晶,每粒冰晶都映出不同时空的片段:有她在青铜树下自封七魄、有她将重瞳封入林氏婴儿体内、甚至有她在现世化身桃花面具人引导林玄……
“师姐你……”林玄的剑尖开始结霜,那霜纹竟与雪清瑶当年的剑痕一模一样。
残留的冰晶在谷主头顶凝成雪清瑶的虚影。她伸手握住那柄琉璃剑,剑身七张人脸同时开口:“痴儿……还不明白吗?所谓青铜之劫……”
话音戛然而止。谷主残躯突然爆开,飞溅的青铜汁液在空中凝成三百道剑光——正是七派所有失传的禁忌剑招!
剑光临身的刹那,七名剑魄宿主结阵护在林玄身前。
他们的血肉之躯被青铜剑光穿透,却诡异地没有流血——伤口处涌出的是靛蓝色冰焰。七道冰焰交织成网,网上每个节点都浮现出雪清瑶毕生修习的剑式。
“星髓可铸剑,七情能补天。”墨天机不知何时己站在阵眼,手中熔化的卦钱凝成一面青铜镜。镜面映出的不是当下场景,而是三百年前七派祖师跪在青铜树下的画面——他们每个人心口都插着桃木剑!
陆青锋残存的星芒突然全部注入镜中。镜子顿时炸碎,无数碎片悬浮空中,每片都显示着同一段隐秘:初代祖师们剜出的不是心脏,而是一截截正在青铜化的脊椎!那些骨头上刻满与星髓笺同源的符文……
雪清瑶的声音从西面八方响起:“剑修一脉本就不存于现世……我们是上个纪元‘青铜纪’的遗民!”
所有幻象突然收束。林玄的凤凰重瞳自动分裂成双瞳,左眼映出三百年前的焚天谷——那里所有弟子背后都摇曳着青铜树影;右眼则看到现世众弟子体内流动的……全是星髓凝成的伪脉!
七情剑魄突然从宿主们体内飞出,在林玄断剑处凝成完整的永恒剑。剑身上所有缺口都被金芒填满,形成七颗连缀的星辰——正是北斗镇魂的终极剑印。
当林玄握紧新生永恒剑的瞬间,整个焚天谷地界震动起来。所有建筑表面浮现出青铜树纹路,而弟子们额前的桃花烙同时绽放——每个人眼中都闪过雪清瑶舞剑的记忆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