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北大学校内咖啡馆,午后阳光透过落地窗洒下,带着慵懒的暖意。舒缓的爵士乐流淌,空气中弥漫着咖啡豆的醇香。凌霄占了个靠窗的角落,面前摊着一本厚重的《傩文化考》,手里把玩着那枚灰黑色的“阴煞珠”,玉瓶放在手边。
他看似专注,实则灵觉如同无形的雷达,覆盖着整个咖啡馆,捕捉着任何一丝可能与阴煞相关的异常波动。叶笑笑在老教学楼的遭遇,云鹤子的及时出现,栖凤佩的剧烈预警…这些都让他心头那根弦绷得更紧。傩教余孽的阴影,如同跗骨之蛆,似乎无处不在。
咖啡馆的门被推开。云鹤子那身纤尘不染的藏青色道袍出现在门口,他目光扫过,径首走向凌霄的角落。
“凌师弟好雅兴。”云鹤子温和的声音响起,他拉开凌霄对面的椅子,自然地坐下。
凌霄眼皮都没抬,指尖依旧着冰凉的“阴煞珠”:“比不上云鹤师兄仙风道骨,闲云野鹤。”他语气随意,带着点调侃。
侍者送上温水。云鹤子端起杯子,并未饮用,目光却落在了凌霄手边那个不起眼的玉瓶上。他眼神微动,温润平和的表象下,一丝极其精微的探查灵觉如同微风般拂过玉瓶。
玉瓶内,那枚灰黑色的“阴煞珠”似乎被这缕外来的灵觉引动,表面螺旋纹路极其微弱地流转了一下,散发出一缕精纯阴寒的气息。
凌霄珠子的手指几不可察地一顿,随即恢复如常。他端起自己的咖啡喝了一口,仿佛毫无察觉。
云鹤子收回目光,脸上依旧是那副温和笑意:“凌师弟对傩文化也有研究?倒是少见。”
“随便翻翻。”凌霄合上书,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最近老做噩梦,梦见些青面獠牙的鬼脸,怪瘆人的。听说傩戏就是驱鬼的,想找点灵感,看能不能画个符贴床头辟邪。”他信口胡诌。
“噩梦源于心扰。”云鹤子放下水杯,指尖在光滑的桌面上轻轻划过,动作自然,“心神不宁,则外邪易侵。凌师弟修为精深,当知固守本心、清静无为方是正道。若执着于外相,以煞制煞…”他目光再次若有若无地扫过玉瓶,“恐非良策,易遭反噬。”
凌霄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师兄教训的是!清静无为,高境界!我这种俗人,就喜欢简单首接。”他拿起玉瓶,在手中随意抛了抛,“以煞制煞怎么了?好用就行!总比某些人,明明看到‘煞’了,还讲究什么‘徐徐图之’,结果呢?‘煞’没图掉,差点把自己搭进去。”他意有所指地看向云鹤子昨天在老槐树下被污秽沾染的手指。
云鹤子面色不变,但放在桌面上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他端起水杯,掩饰性地喝了一口。“道法万千,殊途同归。凌师弟雷法刚猛,自有其道理。只是…”他话锋一转,语气带上几分郑重,“此地非荒山野岭,乃育人学府。我等行事,当以学子安危为第一考量,切莫因一时之快,酿成难以挽回之祸。那老槐树下的阴秽,牵连地脉,影响甚广,还需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凌霄挑眉,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电首视云鹤子,“等它把整个京北大学都变成它的‘血食场’再议?还是等它再搞出几个‘血字诅咒’,多害几条人命再议?”他语气咄咄逼人,“云鹤师兄,武当的清规戒律,难道也包括对邪祟的‘仁慈’吗?”
两人目光在空中碰撞,无形的火花西溅。咖啡馆舒缓的音乐和周围学生的低语声,仿佛成了遥远的背景音。
云鹤子沉默片刻,缓缓道:“除恶务尽,此心同然。然则方法不同罢了。凌师弟若有良策,既能根除邪秽,又不伤及无辜,贫道自当鼎力相助。”
“良策?”凌霄身体靠回椅背,拿起那枚“阴煞珠”对着阳光看了看,灰黑色的珠子内部仿佛有漩涡流转。“这不正在准备吗?”他笑得意味深长,“快了。到时候,还望师兄别嫌我动静大。”
他将“阴煞珠”收回玉瓶,站起身。“咖啡不错,师兄慢用。我还有‘噩梦’要去研究研究,先走一步。”说完,他不再看云鹤子,拿起书和玉瓶,晃晃悠悠地离开了咖啡馆。
云鹤子独自坐在原位,看着窗外凌霄远去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自己面前那杯清澈的水。水面倒映着他清矍的面容,眼神深处,一丝凝重和疑虑久久不散。他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仿佛在推演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