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不好了！"
沈知意正在院子里教萧明瑾下五子棋，被春花这一嗓子吓得手一抖，棋子"啪嗒"掉在棋盘上。
"又怎么了？"她揉了揉太阳穴。自从上次书肆事件后，她对这些"不好了"的消息格外敏感。
"外、外面来了好多官兵！"春花脸色煞白，"说是奉旨查抄..."
沈知意腾地站起来，棋盘被带翻，棋子滚了一地。萧明瑾立刻捡起他的小木剑，警惕地站到她身边。
"母亲别怕！"小男孩挺起胸膛，"我保护你！"
沈知意心头一暖，摸了摸他的头："去叫你姐姐来。"
萧明瑾刚跑开，院门就被粗暴地踹开了。一队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鱼贯而入，为首的正是三皇子周景琰。
"萧夫人，别来无恙啊。"三皇子摇着折扇，笑容阴鸷。
沈知意强自镇定，行了一礼："殿下这是..."
"奉旨查案。"三皇子一挥手，锦衣卫立刻散开，"有人举报萧府私藏禁书，本宫特来搜查。"
禁书？沈知意心头一跳。萧砚的书房里确实有不少孤本典籍，但都是正经学问...
"殿下怕是误会了。"她勉强笑道，"我家老爷..."
"萧大人这会儿正在宫里挨训呢。"三皇子得意洋洋地打断她，"陛下龙颜大怒，说他管教不严..."
沈知意手指掐进掌心。萧砚被训斥了？难怪他今早上朝到现在都没回来...
"搜！"三皇子一声令下，锦衣卫如狼似虎地冲进各个房间。
"你们干什么！"萧明澜的声音从回廊传来，"这是朝廷命官府邸，岂容你们放肆！"
沈知意转头，看见萧明澜拉着萧明瑾快步走来，少女脸色铁青，眼中怒火熊熊。
"哟，萧大小姐。"三皇子阴阳怪气地说，"本宫奉旨办事，你要抗旨不成？"
萧明澜冷笑："殿下拿着鸡毛当令箭，好大的威风。"
"你！"三皇子脸色一变，随即又狞笑起来，"好个牙尖嘴利的丫头。来人，给我好好'搜查'萧小姐的闺房！"
最后三个字咬得极重，几个锦衣卫露出猥琐的笑容，朝萧明澜走去。
"站住！"沈知意一个箭步挡在萧明澜面前，"殿下，明澜还未出阁，闺房岂容男子擅入？"
"怎么？"三皇子凑近，压低声音，"萧夫人想替女儿受过？"
他身上的龙涎香熏得沈知意作呕，但她半步不退："殿下若执意如此，妾身只好去敲登闻鼓了。"
三皇子脸色一变。登闻鼓一响，首达天听，事情就闹大了。
"哼！"他甩袖后退，"那就请夫人亲自带路吧。"
沈知意松了口气，示意萧明澜带弟弟回房。她自己则领着三皇子和锦衣卫去了书房。
"殿下慢慢查。"她站在门口，冷眼旁观，"若有禁书，妾身甘愿领罪。"
三皇子哼了一声，亲自翻箱倒柜。沈知意表面镇定，心里却七上八下。萧砚的书房她很少进来，万一真有什么...
"找到了！"一个锦衣卫突然高喊，从书架暗格里抽出一本蓝皮册子。
三皇子大喜，一把抢过来翻开，随即脸色大变："这...这不可能！"
沈知意好奇地瞥了一眼，差点笑出声——那竟是一本《三字经》！
"继续搜！"三皇子恼羞成怒，把《三字经》狠狠摔在地上。
半个时辰后，锦衣卫把萧府翻了个底朝天，却连一本禁书的影子都没找到。
"殿下，"为首的锦衣卫小声说，"再搜下去恐怕..."
三皇子脸色阴晴不定，突然目光落在沈知意身上："夫人手腕上的镯子，看着眼熟啊。"
沈知意下意识摸了摸皇帝赏的翡翠镯子："这是..."
"那是御赐之物！"萧明澜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厉声道，"殿下难道要强抢不成？"
三皇子被当众拆穿，恼羞成怒："大胆！本宫怀疑这是赃物！来人，给我..."
"给我住手！"
一声厉喝如惊雷炸响。所有人齐刷刷转头，只见萧砚大步走来，官袍未换，面色阴沉如水。
"老爷..."沈知意如见救星，差点哭出来。
萧砚快步走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没事吧？"
沈知意摇摇头，这才发现他的手冰凉刺骨，显然是一路疾驰回来的。
"萧大人。"三皇子强装镇定，"本宫奉旨..."
"奉谁的旨？"萧砚冷声打断，"陛下只说查禁书，可没说让殿下带人擅闯朝廷命官府邸，惊吓诰命夫人！"
三皇子语塞："我..."
"殿下好大的威风。"萧砚步步紧逼，"要不要现在就去面圣，问问这到底是谁的意思？"
三皇子额头沁出冷汗："误会...都是误会..."
"滚。"萧砚吐出一个字，声音不大，却让所有锦衣卫打了个寒颤。
三皇子灰溜溜地带着人走了，院子里顿时安静下来。
"父亲！"萧明瑾扑上来抱住萧砚的腿，"他们欺负母亲！"
萧砚弯腰抱起儿子，另一只手牵起沈知意："回屋说。"
回到内室，屏退下人，萧砚这才长舒一口气，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到底怎么回事？"沈知意给他倒了杯热茶，"三皇子怎么敢..."
"有人举报我私藏《禁中秘闻》。"萧砚冷笑，"可笑的是，这本书根本不存在。"
"是...三皇子陷害？"
萧砚摇头："他没这个脑子。背后另有其人。"
沈知意突然想起什么："明澜说三皇子在拉拢户部的人..."
"嗯。"萧砚眼中闪过一丝赞赏，"明澜很敏锐。三皇子与户部侍郎勾结，想借机打击我。"
"为什么？"
"因为盐税。"萧砚放下茶杯，"我查出了他们贪腐的证据。"
沈知意恍然大悟。难怪三皇子如此急切地要找到萧砚的"把柄"...
"那陛下..."
"陛下心知肚明。"萧砚冷笑，"今日在朝堂上不过是做戏给三皇子看。"
沈知意这才放下心来，随即又想起一事："对了，三皇子怎么会知道书房有暗格？"
萧砚眼神一冷："府里有内奸。"
沈知意倒吸一口凉气。难怪萧砚之前说把身家性命托付给她是出于信任...
"会是谁？"
"不急。"萧砚安抚地拍拍她的手，"狐狸尾巴总会露出来。"
正说着，春花慌慌张张跑进来："老爷！夫人！王管家在库房抓到一个偷东西的小厮！"
萧砚和沈知意对视一眼，立刻起身前往库房。
库房外，王管家正押着一个瘦小男子，见他们来了，连忙行礼："老爷，老奴抓到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那小厮一见萧砚就在地："老爷饶命！小的只是一时糊涂..."
"谁指使你的？"萧砚冷声问。
"是...是..."小厮眼神飘忽，"小的自己贪心..."
"不说实话？"萧砚轻飘飘地说，"那就送锦衣卫诏狱吧。"
小厮顿时面如土色："不不不！小的说！是...是李嬷嬷让小的留意老爷的书房..."
"李嬷嬷？"沈知意一愣，"她不是老夫人身边的..."
萧砚眼中寒光一闪："带下去，好好审。"
王管家领命而去，沈知意却忧心忡忡："老夫人怎么会..."
"不是祖母。"萧砚摇头，"李嬷嬷早被三皇子收买了。"
沈知意这才松了口气。老夫人待她不错，若真是...
"老爷..."她犹豫了一下，"三皇子今天好像特别针对明澜..."
萧砚神色一凛："他做什么了？"
沈知意把三皇子要搜萧明澜闺房的事说了，萧砚眼中顿时杀机毕露。
"找死。"
短短两个字，却让沈知意不寒而栗。她从未见过萧砚如此动怒。
"父亲！"萧明澜的声音从回廊传来，"女儿有事禀报。"
萧砚收敛怒气："进来。"
萧明澜快步走入，手里捧着一封信："这是李嬷嬷转交给三皇子的，被我截下了。"
萧砚拆开一看，冷笑连连："好一个吃里扒外的老货！"
沈知意凑过去，只见信上详细记载了萧府的人员动向，甚至包括萧明澜每日的作息...
"这..."她气得发抖，"李嬷嬷怎么能..."
"祖母己经知道了。"萧明澜平静地说，"李嬷嬷这会儿应该己经在去边疆的路上了。"
沈知意心头一跳。老夫人看着慈祥，手段却如此雷厉风行...
"做得好。"萧砚拍拍女儿的肩膀，"去陪你弟弟吧。"
萧明澜行礼退下，屋里又只剩下他们二人。
"夫君..."沈知意小声问，"三皇子不会善罢甘休吧？"
"当然不会。"萧砚冷笑，"但他很快就会自顾不暇了。"
"什么意思？"
"我手里有他贪腐的证据。"萧砚眼中闪过一丝锋芒，"明日早朝，就该收网了。"
沈知意心头一凛。萧砚这是要正面硬刚皇子？
"会不会太冒险了？"她担忧地问。
"放心。"萧砚握住她的手，"陛下早就想收拾这个不争气的儿子了。"
沈知意这才明白，原来一切都是局中局...
"对了。"萧砚突然从袖中取出一个小木盒，"给你。"
沈知意好奇地打开，里面竟是一对精巧的耳坠，坠子做成小剑的形状，寒光凛凛。
"这是..."
"防身用的。"萧砚轻描淡写，"剑刃淬了麻药，见血封喉。"
沈知意手一抖，差点把盒子扔了。这哪是首饰？分明是凶器！
"我...我不会用啊..."
"我教你。"萧砚取出耳坠，亲自为她戴上，"以后出门必须戴着。"
微凉的指尖擦过耳垂，激起一阵战栗。沈知意抬头，对上萧砚深邃的眼眸，心跳如鼓。
"夫君..."她小声问，"你怕我出事？"
萧砚没说话，只是低头吻住了她。这个吻又急又凶，像是要把她揉进骨血里。
良久，他才松开，额头抵着她的："别再吓我了。"
短短五个字，却让沈知意心头滚烫。原来冷面首辅也会害怕...
"我保证。"她踮起脚尖，主动吻了吻他的唇角，"以后出门多带人。"
萧砚眸色转深，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天色不早了，夫人该歇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