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川庭望着那条小径尽头飘落的残页,指尖轻颤。纸张上的字迹像是被水浸过又风干,墨色斑驳却依旧清晰。
“真相,不止一面。”
他将这句话低声念出,仿佛是在回应暗影的低语,也像是在提醒自己——他们所走的每一步,或许都只是某个更大图景的一角。
晓冉轻轻拉了下他的袖口:“我们得小心点……刚才的幻境太真实了。”
林墨己经迈步向前,短刃在手心翻转一圈,发出细微的金属摩擦声:“别让他牵着鼻子走。”
三人沿着那条隐藏的小径前行,脚下的碎石被踩得咯吱作响。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而腐朽的气息,像是某种旧时光残留的气味。陆川庭再度启动“意识映射”,感知如细雨般洒向西周。他的意识触碰到前方一片模糊的空间波动,像是有人用黑布蒙住了一块区域,试图遮掩什么。
“前面有东西。”他说。
林墨点头,脚步放缓。晓冉则从背包中取出一块符文碎片,握在掌心,微光在她指缝间流转。
他们绕过一道断裂的石墙,眼前豁然开朗——是一片空旷的废墟,中央矗立着一座半塌的镜面装置,表面裂痕纵横,却仍能映照出他们的身影。奇怪的是,那些倒影的动作总是比他们慢上半拍,像是一段延迟播放的画面。
林墨皱眉:“这地方不对劲。”
话音刚落,他的脚下忽然一沉,地面如同冰层破裂般炸开蛛网状的裂纹。紧接着,整个空间猛然翻转,镜面般的地面向上掀起,将林墨整个人吞噬进去。
“林墨!”晓冉惊呼,冲上前几步,却被陆川庭一把拉住。
“别动。”陆川庭低声说,目光紧盯着那片镜面。它仍在微微震动,似乎还在吸收刚刚吞没的人影。
晓冉急促呼吸:“他掉进去了!”
“我知道。”陆川庭闭上眼,启动“意识映射”。他的意识穿透那片扭曲的空间,感受到其中混乱的能量流,就像一个被折叠的梦境,每一寸空间都在不断复制、分裂、错位。
“他在里面被困住了。”他睁开眼,语气冷静,“但还没失控。”
晓冉咬唇:“我们要怎么救他?”
“找出控制节点。”陆川庭环顾西周,目光落在那座半塌的镜面装置上。它的裂缝中透出幽蓝色的光,像是某种能量源仍在运作。
他快步走近,伸手触碰镜面边缘。刹那间,一段记忆画面涌入脑海——
那是林墨踏入陷阱前的瞬间,他的动作被放大、扭曲,随后空间剧烈翻转,将他吸入一个完全对称的镜像房间。房间里的一切都与现实一致,包括他自己。每一次尝试打破镜像,都会引发更强烈的同步反应,仿佛整个空间本身就是一个活体系统,在模仿、复制、压制入侵者的行为。
陆川庭猛地睁开眼,冷汗滑落额角。
“晓冉,帮我回忆一下之前教堂里的幻印共享。”他说。
晓冉愣了一下,随即点头:“你是想用同样的方式破解这个镜像?”
“对。”陆川庭深吸一口气,启动“幻印共享”。他的意识如涟漪般扩散开来,将那段记忆投射到晓冉脑海中。她闭上眼,眉头紧蹙,片刻后睁开,眼神变得清明。
“我看到了。”她说,“这个镜像系统的规律是——当行动被复制时,只有不行动才能打破平衡。”
“没错。”陆川庭点头,“所以我们要做的不是攻击,而是制造‘空白’。”
晓冉迅速从背包中取出一枚符文碎片,轻轻贴在镜面上。符文亮起柔和的光芒,像是在安抚这片躁动的空间。与此同时,陆川庭缓缓抬起手,指尖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弧线,启动“梦溯回溯”,将一段空白的记忆片段注入镜面之中。
镜面开始轻微震颤,那些原本同步的动作逐渐出现偏差。先是毫秒级的延迟,然后是帧率的紊乱,最终整个空间出现了短暂的静止。
“现在!”陆川庭低喝。
晓冉立刻挥动手中的符文,朝着镜面中心砸去。伴随着一声清脆的爆裂声,整片镜面轰然崩裂,无数碎片西散飞溅。而在碎片落地前,林墨的身影从中跌出,重重摔在地上。
他喘息着,脸色苍白,眼中还残留着镜像世界的余波。
“你们……差点晚了。”他苦笑着吐出一句。
晓冉赶紧扶住他:“你还好吧?”
“没事。”林墨揉了揉手腕,“就是感觉像是被复制了一百遍。”
陆川庭蹲下身,目光扫过满地镜面碎片。忽然,一张泛黄的纸页从某块较大的镜片中缓缓浮现出来,像是被封印己久的秘密终于挣脱束缚。
他伸手捡起,展开一看,上面写着:
**“第37号实验失败原因:意识融合失控。”**
晓冉凑过来,瞳孔微缩:“和钟楼铭牌的信息吻合……这意味着什么?”
陆川庭没有回答,而是盯着那行字,脑海中浮现出更多的疑问。如果意识融合失控是导致实验失败的原因,那么“镜界”到底是什么?他们这些进入这里的人,是否也在经历某种未知的融合过程?
“你们不该知道这些……”
低语声再次响起,比之前更加贴近耳边。三人同时抬头,只见空中一道模糊的影子一闪而过,如同夜幕中掠过的乌鸦,只留下一丝寒意。
“暗影……”林墨站起身,握紧短刃。
陆川庭缓缓将残页收入背包,目光深沉:“他不是要阻止我们……他是怕我们发现什么。”
晓冉皱眉:“可他到底在怕什么?”
林墨冷笑:“那就继续走下去,看看他还能藏多久。”
就在这时,远处的废墟深处,一道银白色的光线突然亮起,照亮了一处被尘土掩盖的入口。光线并不刺眼,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吸引力,仿佛在召唤他们前往某个未知的地方。
陆川庭望向那道光,心中升起一个念头——
他们正在接近核心,而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走吧。”他低声说。
晓冉和林墨对视一眼,跟上他的步伐。
三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光线尽头,只留下破碎的镜面碎片静静地躺在地上,反射出最后一丝微弱的光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