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霞将太极殿的飞檐染成金红色时,鎏金宫灯次第亮起。
李世民设下的中秋家宴上,丝竹声与觥筹交错声此起彼伏,满殿贵胄华服流光,却不知一场好戏即将登场。
李承乾抚着腰间暗藏机关的玉扣,望着席间正襟危坐的老臣们,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坏笑——那些绣着牡丹的锦缎坐垫下,藏着他筹备三日的"惊喜"。
"太子殿下,这糕点的方子可是您独创?"礼部侍郎夹起一块造型精巧的月兔酥,刚要入口,却被李承乾抬手拦住。
"大人且慢!"李承乾端着茶盏晃悠悠走来,"今儿这宴席,吃穿用度都有讲究。就说这糕点,得配着特制的'赏月曲'才能品出妙处。"他朝乐师们使了个眼色,丝竹声骤然一变,竟奏起了孩童嬉戏时哼唱的小调。
"荒唐!宫宴奏小儿曲,成何体统!"刑部尚书重重将酒杯蹾在案几上,震得酒液飞溅。
满堂哗然中,李泰冷笑出声:"皇兄怕是把宫宴当成街头杂耍了?往日扮混混、改诗词还不够,今日又要闹哪出?"
李承乾充耳不闻,径首走到首席,朝李世民躬身行礼:"父皇,儿臣近日得了些巧思,想在宴会上添些趣味,还望您恩准。"不待皇帝回应,他便拍手示意,几名宫女托着盖着红绸的托盘鱼贯而入。
"这第一件宝贝,名曰'风雅座'!"李承乾掀开红绸,露出与席间别无二致的锦缎坐垫,"诸位大人整日案牍劳形,这坐垫里藏着舒缓筋骨的机关,只需这般..."他佯装不经意地坐下,暗藏的气囊被挤压,霎时间,一声绵长响亮的"噗——"响彻大殿。
死寂,令人窒息的死寂。户部尚书刚举起的酒杯停在半空,浑浊的眼珠几乎要瞪出眼眶;李泰夹着烤肉的筷子"当啷"坠地,俊脸涨得通红;就连一向沉稳的房玄龄也猛地呛住,咳嗽声与憋笑此起彼伏。
"这...这是何声响?"李世民皱着眉,指尖叩击着龙椅扶手,"承乾,你最好给朕个解释。"
李承乾憋笑憋得满脸通红,猛地从坐垫上跳起来:"父皇明鉴!儿臣这'风雅座'内置巧劲,通过挤压气囊疏通血脉,本是好意!许是机关调试不到位..."说着他又一屁股坐下,这回接连几声"噗噗"炸响,惊得席间贵女们纷纷捂住口鼻,有位柔弱的宗室女眷甚至差点从席位上跌下来。
"哈哈哈哈!"不知谁先破了功,满殿哄笑声顿时如决堤洪水。御史大夫拍案而起,胡须抖得像风中枯草:"太子殿下!此举不仅有失体统,更是对皇家威仪的践踏!"
"大人莫急。"李承乾强忍着笑,蹲下身子拆开坐垫夹层,露出精巧的羊皮气囊和竹制阀门,"您看这构造,当气囊受压时,气体通过竹管排出产生声响。这机关原理,与战场上的号角相通。若能改良,战时传递讯息、扰敌心神皆是妙法。"他狡黠地瞥向李泰,"二弟不是总说我玩物丧志?这'玩'里头,说不定藏着治国良方呢?"
李泰气得浑身发抖:"强词夺理!若以此为用,岂不让天下人笑我大唐无人?"
"二弟此言差矣。"李承乾掸了掸衣角,"当年诸葛亮发明木牛流马,最初不也被视作奇技淫巧?"他转向李世民,"父皇,儿臣愿立军令状,若三月内不能将此改良为可用之物,甘愿受罚。"
李世民着下颌:"既如此,便容你一试。不过下次再有这般胡闹..."话音未落,李承乾己拍手打断。
"别急!还有更有趣的!"他打了个响指,宫女们又抬出个雕花木箱,"接下来这个,叫'月下对诗匣'!"
木箱打开,数十个绘着嫦娥奔月的木匣整齐排列。李承乾拿起一个递给身旁的老学士:"您随意翻开,匣中藏着诗词半句,对上者,可得本太子亲手绘制的《长安夜游图》!"
老学士冷哼一声,随手打开一匣,顿时瞪大了眼睛——木匣里躺着的半阙词竟是"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但字迹歪歪扭扭,还配着幅简笔画:一个憨态可掬的小人举着酒壶,脚下洒满铜钱。
"这...这成何体统!"老学士气得胡子乱颤,"诗词乃圣贤遗泽,岂容如此亵渎!"
"老先生莫恼。"李承乾笑眯眯地摸出另一张卡片,"您瞧这句'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配的是我与父皇月下对弈图。诗词本是抒发心意,当年《诗经》多采自民间歌谣,如今这般雅俗共赏,岂不妙哉?"
"太子殿下这是偷换概念!"翰林学士拍案而起,"市井俚语怎能与经典相提并论?"
李承乾摇着折扇:"大人可知,前些日子街头小儿都会唱'人生得意须尽欢'?用儿歌调子唱诗,反倒让更多人记住了李白的豪情。文化传承,不该束之高阁。"
宴会上,有人捧腹大笑,有人连连摇头,而李世民望着儿子神采飞扬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待到众人酒酣耳热时,李承乾突然拍案:"今夜尽兴,不如明日去弘文馆瞧瞧?儿臣与学子们准备了场特别的辩论,主题嘛..."他故意拉长语调,"就叫'摆烂是否有理'!"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李泰猛地起身,酒盏中的琼浆泼出大半:"太子殿下身为储君,竟宣扬此等歪理!大唐基业,岂容你这般儿戏?"
"二弟此言差矣。"李承乾晃着空酒杯,眼中笑意渐深,"摆烂非躺平,而是换个活法。治水时用木头轮子被笑胡闹,可如今水车灌溉让多少农田受益?治国如烹小鲜,偶尔松快些,说不定另有洞天。明日辩场上,还望二弟赐教啊。"
"住口!"李泰怒目圆睁,"你分明是为自己的荒诞行径狡辩!"
李世民重重咳嗽一声:"够了!今日是家宴,莫要扫了兴致。承乾,明日辩题朕也会去观礼,望你能自圆其说。"
夜幕深沉时,宫宴终于散场。李承乾踩着满地月光回东宫,陈七忧心忡忡地跟在身后:"殿下,明日的辩论赛...那些老臣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怕什么?"李承乾把玩着袖中未送出的盲盒,里面藏着他新写的打油诗,"长安城太久没热闹了,就让他们见识见识,这'摆烂'里头,藏着的可是改天换地的学问。对了,去通知弘文馆学子,明日辩场布置得越热闹越好,最好把咱们的盲盒手办都摆上!"
殊不知,太极殿内,李世民对着月光下的奏章沉思良久,最终提笔批注:"太子虽行事跳脱,然颇具新意,可察其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