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砚秋站在作坊门前,望着天边最后一抹残阳。赵里正的传唤像是一块石头压在心头,但他知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合作种植的消息传开后,村里沸腾了。三十五户人家签下协议,各自划出土地交由柳家提供种子和技术指导。第一批玉米、豆类和葡萄苗己经种下,李大娘带着几位老农每日巡查,确保农户们按照标准操作。
然而,不过半月,问题便接踵而至。
“少爷,刘三家的地出了事。”小厮气喘吁吁地跑来,“他说照着咱们的方法种的,可苗都发黄了。”
柳砚秋眉头一皱,抓起斗笠便往村东头走。沿途经过几片田地,他发现不少地块的作物确实长势不佳,有的叶子卷曲泛白,有的根部腐烂发黑。他蹲下身仔细查看土壤,手指轻轻一捻,便知是施肥不当所致。
果然,在刘三的田边,他看到堆在一旁的粪肥还没完全发酵,混杂着生土首接撒入田中,导致烧根。更糟的是,刘三还在沟渠旁挖了个深坑用来蓄水,结果积水倒灌,泡坏了大片幼苗。
“我按你说的做了!”刘三见柳砚秋来了,语气不善,“可这苗怎么就死了?”
柳砚秋没有反驳,只是拿起锄头翻开一块泥土,指着里面的根须道:“你瞧,这些根己经开始腐烂。你用的肥没沤熟,水又浇得太多,作物自然活不了。”
刘三脸色变了,但还是嘴硬:“那别人家的怎么就没事?”
“因为他们听从安排,统一使用我们调配的肥料,并且严格按照排水标准施工。”柳砚秋平静地说,“你若不信,可以去王婶家看看,她家的玉米己经抽穗了。”
刘三沉默下来,脸上的怒意渐渐被不甘取代。
接下来几天,柳砚秋带着管事们挨家走访,发现问题远不止一个刘三。有人为了省事,将不同品种的作物混种在一起;有人嫌配比麻烦,自行更改施肥比例;更有甚者,私下换回自家的老种子,想看看是不是真如柳家所说,新种子更好。
种种乱象让原本有序的合作陷入混乱,部分村民开始动摇。
“要不……我们退出吧?”王婶悄悄来找柳砚秋,欲言又止,“我家老头子说,这样太冒险,万一亏了,连口粮都没了。”
柳砚秋看着这位曾经在讲堂上认真记笔记的妇人,心中微微一叹。
“王婶,你还记得我当初是怎么种出那些玉米的吗?”他问。
王婶点点头:“当然记得,你那玉米又大又甜,连城里人都抢着买。”
“那时候我也怕。”柳砚秋轻声道,“怕失败,怕浪费资源,怕对不起家人。但我试了,也赢了。现在这条路,是我们一起选的,不能因为一点风浪就退缩。”
王婶低头沉思许久,终于点头:“好,我信你一次。”
然而,并非所有人都像王婶这般坚定。陆续有几户提出退出合作,甚至有人扬言要把种子还回来。
柳砚秋知道,不能再拖了。
他连夜翻阅系统中的种植知识,从中提取出一套改良后的养护方案,调配出一种新型有机肥,并亲自制作了几份示范样板,分发给各户参考。
“这不是秘术,也不是妖法。”他在作坊前再次召集众人,“这是我们可以共同掌握的技术。只要你们愿意照做,收成不会差。”
有人半信半疑,有人冷眼旁观,但终究还是有不少人愿意再试一次。
于是,一场补救行动悄然展开。柳砚秋亲自带队,逐户检查整改情况,对拒不配合的农户进行劝导,甚至当场示范如何正确施肥、浇水和修枝。
时间一天天过去,田间的作物逐渐恢复生机,原本枯黄的叶片重新变得翠绿,新芽也开始冒头。
村民们的情绪也随之转变,议论声少了,干活的人多了。
可就在大家以为一切都在好转时,新的问题又出现了。
“少爷!”李大娘急匆匆地跑来,“赵里正派人送来通知,说贡茶复选要在月底举行,而且这次要求必须现场采摘、现场炒制,不得提前准备!”
柳砚秋心头一震。
这意味着,他们必须在短时间内拿出一批品质稳定、口感上乘的茶叶,否则不仅无法通过选拔,还可能被人抓住把柄,反咬一口。
而眼下,正是这批合作种植的茶叶进入关键期的时候。
他望向远处山坡上的灵田,那里还有不少未完成整改的地块,一旦出现失误……
“少爷,怎么办?”李大娘焦急地问。
柳砚秋沉默片刻,缓缓开口:“通知所有合作农户,三天内必须完成最后一次修剪与施肥,务必保证茶叶质量。”
“可是……”李大娘迟疑,“他们未必都能做到。”
“那就挑出最可靠的十户,集中力量照顾最好的五亩地。”柳砚秋目光坚定,“哪怕只有一片茶园达标,也要让他们看到我们的实力。”
夜色渐深,作坊外的虫鸣依旧此起彼伏。
柳砚秋独自一人站在灵田边缘,手中捏着一片刚摘下的茶叶,月光洒落在叶脉上,仿佛镀了一层银辉。
他忽然想起系统提示的最后一句话:
**“合作机制建立进度:80%。”**
什么意思?
难道,这场波折,才是真正的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