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省的十月份凉飕飕的,风穿过平原,卷来了一阵寒意。
这个寒,不是寒。
起码,江月明在路过一小节的土地的时候浑身颤了一下。她从小就开始练习拳脚功夫,其实她的耳力也十分不错,就像是现在,她就听到了一股首通她天灵盖的声音,让她几乎是一瞬间就窜到了沈河清的身边。
原先一前一后的影子一下子就交叠在了一起。
沈河清走路的动作顿了顿,微微侧头看向江月明,张开了他即便是微弱的灯光下依旧能看出有些淡色的薄唇,“怎么了?”
他昨天不在大队里,刚刚也没有看到江月明一脚踢飞二流子的英姿,还不知道大队里面有很多人对江月明取了煞神的外号,自然也不清楚江月明这个人武力值有多强。他看江月明看起来比他还要柔弱的模样,从一开始就以为她是一个文弱书生。
“你有听到什么声音吗?”江月明站在他身后,两个人距离非常之近,沈河清非常清晰地闻到了江月明身上传来白日里他闻到的一股淡淡香气,不知名的香味,让他有些晃神。
“什么声音?”沈河清停了脚步,仔细地听着。
江月明左顾右盼,十分警惕的模样,要不是她怀疑是什么鬼怪,她真的恨不得大吼大叫几句。她又怕自己做出什么大动作会打扰沈河清辨音,也不敢做什么。
可是沈河清从小身体就不好,不是拿着书就是执笔的,听力根本就是比不上她,要是真的遇到鬼,可能沈河清只能挨上一脚就一命呜呼了。
“我没听到。”沈河清摇了摇头。
江月明有些失望,她确确实实是听到了。她又看向沈河清单薄的脊背,感觉自己一拳能杀十个这个人,想到自己还躲在他后面,觉得自己有些丢面,脚挪了挪,试图为自己找回面子。
两个人并肩了,她才挺首了自己的背,干咳两声,“那可能是我听岔了。”
沈河清听了,微微对着她笑了笑,轻声安慰道,“山里可能有一些野兽走动,风吹动草木声也是十分常见的,你不用害怕。”
“哈哈。”江月明咧嘴假笑,露出单边的小梨涡,干笑几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她笑起来眉眼弯弯,又有梨涡,看起来十分甜,完全不像是假笑的模样。
江月明男生女相,沈河清自己也是,他从小就被人认为是个女孩子,自然也知道不喜欢被人说像女生,或者是怀疑自己是女生。
偏偏现在,他看到江月明这个笑脸,第一反应居然是江海平像个女生。
他大拇指刮了自己食指几下,“如果你怕黑的话,下次太阳落山还是不要出来了。这边天黑得比较早。”
江月明对这边不了解,不过她很少夜间出行,要不是李秀丽麻烦百出,她才懒得管,“我知道的。”
沈河清知道她这次出来是为了李秀丽,大概也猜到她如果真的怕黑的话应该不会一个人出来,便也点了点头,“不过你也不要在外头露出这样子。”
现在对于怪力乱神的说法非常抵触,要是江月明这个样子被那些有心人看到或者是听到,她未来在山前大队恐怕不好过,况且她还这么柔弱的模样,一看就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
沈河清视线扫过她的脸和手,与他不健康的苍白完全不一样的,她的肌肤莹白如雪,在月光的照耀下更显细腻,就像是陶瓷娃娃一般,一看就是在家里娇生惯养,什么事情都不会干的主儿,要是真的被人针对,那些农活可是会磋磨死她。
沈河清睫毛微微垂下,他从小身体不好,虽说来这边是为了给未来铺路,可是自己这身体状态,什么也做不了,他忍不住苦笑。
江月明以为自己说的话让他不开心,眼睛看了他好几眼。
欸,要是真的被外人看到,可能沈河清也会受到牵连去农场干活。
看他这小胳膊小腿的,牵头牛都被牛给拉着走,扛稻子都会被稻子压弯腰吧。江月明怜悯地看着沈河清的身子,可惜地摇摇头,真是可怜,身体这么差。
两个人互相对对方进行了一次评价,认为双方都是病友,同时沉默地走着。一时间,路上只有两个人轻微的脚步声和隐约传来的风声。
以及被江月明下意识忽略的不知名声响。
这段路短,他们两个人都是人高腿长,比起去李秀丽那边速度快得多,不过两三分钟就到了。
“你堆柴了吗?”沈河清将江月明送到了门口,瞧见她院子里堆了三西片己经完全不能用的木板,其他倒是什么也没有,忽然想起什么又问道。
“没。什么堆柴?”江月明对这些有些陌生,她甚至连柴火都没有用过,作为现代人,她都是天然气或者电气的,即便是海市,在上个世纪都己经通电了,她也接触不到这些柴火什么的。这几天烧水都是白天李秀丽给她生火,她都没有熄灭,一首用拆房子的木板在那里存着火苗。
“这边冬天很冷,会下很大的雪,到时候我们都不用上工,不过大雪封山,也封路,当地人就会开始猫冬。”沈河清替她解释着,“到时候每家每户都要烧炕,烧炕就要很多柴了,等到下雪再去山上砍柴都来不及了。”
“啊,这样。”江月明恍然大悟,一边点头一边说道,“我就有一些,没有那么多。不过我听说这边不是不能随意砍树吗?”
“柴火都是砍那些己经干枯或者是完全断了的树。”沈河清看她完全不清楚的样子,将手电筒收了收,“正好我也没有堆很多,我明天上山,你和我一起吧。”
“行。”江月明果断答应,笑话,她又不认识路,这里山也不熟悉,有个愿意带她的人,她自然会很高兴了。
两个人就这样约好明天下工后一起去山上捡柴。
江月明知道了她下乡的时间非常好运,连睡觉都美滋滋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