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西合院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平静。
孙浩照常生活,晒太阳,看书,偶尔去院门口站站,呼吸呼吸新鲜空气。他的腿早己恢复如初,走动跳跃毫无障碍,但他并没有刻意掩饰,也无需掩饰。那光明正大的痊愈,本身就是对某些人最好的打脸。
他享受着这种平静下的暗流涌动。每一次出门,都能感受到那些偷窥的目光,那些在角落里瞬间停止的低语。没人再敢对他大呼小叫,也没人敢再阴阳怪气地嘲讽。他们躲在暗处观察他,议论他,揣测他。他能想象到各种版本的流言正在院里、甚至在院外传播。
“听说孙浩那小伙子,腿真好了!”
“可不是嘛!跟没伤过一样!”
“太邪乎了!是不是有啥关系,找着神医了?”
“管他怎么好的,贾家和老易这次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五千块啊!这可真是肉疼!”
“老易那脸啊,当时都绿了!”
“贾东旭更是像头疯牛,要不是老易拉着,非得冲上去拼命!”
“这孙浩,看着老实,没想到这么有手段!”
他甚至能脑补出一些人在背地里幸灾乐祸的表情,比如许大茂,这会儿估计正躲在屋里,哼着小曲儿,心里乐开了花。傻柱还在里面蹲着,错过了这精彩一幕,也算是因祸得福……呃,不对,是活该。
而与他这份平静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贾家和易中海那两间紧闭的屋子,里面散发出的压抑和焦虑。
贾东旭的屋里,依然时不时传来压抑不住的低吼或摔打声。这几天他完全没出门,像只受伤的野兽,舔舐着伤口,同时酝酿着更深的仇恨。秦淮茹小心翼翼地伺候着,既要安抚他的情绪,又要担心外面的风言风语。
易中海家里,气氛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他真好了?”易中海坐在桌边,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眉头紧锁,脸上布满了阴霾。这几天他反复琢磨,还是想不明白孙浩的腿伤怎么可能好得这么快。派出所、街道办、医院……难道都被孙浩“串通”了?这怎么可能?!
“看样子是好了,一大爷。”聋老太太坐在炕上,也难得地露出凝重的表情。她虽然不参与院里的具体争斗,但对易中海寄予厚望,希望他能给自己养老送终。孙浩这次让易中海吃了这么大的亏,在她看来也是个巨大的威胁。
“不,不可能这么快!那伤势我亲眼见过!”易中海用力摇了摇头,似乎想甩掉脑子里的困惑,“除非……除非他根本就是装的!”
这个念头在他脑子里盘旋不去。只有“装的”才能解释一切——他为什么能这么快站起来,他为什么敢出来激怒贾东旭,他为什么能拿到那笔钱……
“他就是装的!他就是骗子!”易中海咬牙切齿,“他故意算计咱们!想把东旭再送进去!”
“那现在怎么办?那五千块钱……”聋老太太叹了口气,那可是易中海的养老钱,她听着都心疼。
提到钱,易中海的脸色更加难看,眼底闪烁着狠戾的光芒。“钱的事,不能就这么算了!他以为拿到钱就没事了?做梦!”
他站起身,背着手在屋里踱步,脑子里飞快地盘算着。在院里,他确实不好再动手了,孙浩现在成了个“名人”,而且谁知道他背后有没有什么力量?但轧钢厂……那里是他的主场!
“他不就是仗着腿好了,以为能回厂上班,高枕无忧了吗?”易中海停下脚步,眼神阴冷,“他想回厂,我就让他回不了!就算回去了,我也要让他一天都待不下去!”
他盘算着自己在厂里的人脉和地位。车间主任是他老工友,班组长听他招呼,一些年轻工人是他带出来的徒弟或者受过他恩惠。他可以在工作安排上做文章,给孙浩安排最脏最累最有危险性的活,让他吃苦头;他可以在技术上找茬,鸡蛋里挑骨头,让他在工作上出纰漏;他可以散布谣言,孤立他,让他成为车间里的边缘人物;他甚至可以利用一些“意外”,让他再次受伤……
易中海越想,眼里的阴霾越深。他在西合院里吃瘪,但在厂里,他有的是办法。他要让孙浩知道,得罪了他一大爷,进了厂就等于进了他的囚笼!
他很快去了贾东旭家,门一关,师徒俩开始密谋起来。
“东旭,你听着,这口气咱们先忍着!”易中海厉声道,“现在出去找他麻烦,正中他下怀!他就是想激怒你,找机会把你送进去!”
贾东旭浑身还在颤抖,双眼通红,但劳改的噩梦让他不得不压下冲动。“那…师傅,那五千块钱就这么算了?我妈她还在里面!”
“不算!怎么可能算了!”易中海猛地一拍桌子,“五千块,一分钱都不能少!连本带利,我都要他吐出来!”
他将自己在厂里的计划详细地告诉了贾东旭。
“等你去厂里了,咱们师徒联手!”易中海的语气带着蛊惑和狠毒,“我在明处给你开路,你在暗处找他麻烦!工作上刁难他,生活中孤立他!我要让他在厂里混不下去!让他自己灰溜溜地滚蛋!”
贾东旭听着易中海的计划,眼里的暴怒渐渐被一种阴冷的算计所取代。他知道,师傅在厂里确实有这个能耐。虽然孙浩这次让他吃了大亏,但到了师傅的地盘,或许真能把他收拾得服服帖帖。
“师傅…那我去厂里,他要是不来呢?”贾东旭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易中海愣了一下,随即冷笑:“他不敢不来!他腿好了,不去销假上班,厂里是会开除他的!没了工作,他一个外地来的,手里又揣着那么多钱,你以为他能好过?”
他似乎又找回了掌控感,脸上的阴霾散去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扭曲的自信。“你就在家等着,把伤养好,把心情调整过来。等过几天,你跟我一块儿去厂里销假!”
他决定了,不再等孙浩主动去销假,而是要带着贾东旭一起去,当着车间领导和工友的面,宣告贾东旭的回厂,同时也给孙浩一个下马威——告诉他,他们师徒回来了,而且是来者不善!
孙浩并不知道易中海的具体计划,但他对易中海的行事风格了如指掌。易中海这种人,习惯于在自己熟悉的领域里,用最老套但也最稳妥的方式进行报复。轧钢厂,确实是他的“主场”。
“哦?想在厂里对付我?”孙浩坐在屋里,手里摆弄着一个木质小玩意儿,脸上带着悠然自得的笑容。他甚至能想象出易中海和贾东旭密谋时的情景,那副义愤填膺、磨牙吮血的模样,在他看来,滑稽又可怜。
“你以为厂里还是你一手遮天的地方吗?时代变了,易大爷。”孙浩心里暗笑,“你那套老旧的排挤、孤立、穿小鞋的把戏,对付普通人或许管用,但对我嘛……”
他轻巧地转动着手里的木头件儿,那是一种特殊的木工连接件,非常精密。“你想在工作上给我使绊子?让我出技术问题?抱歉,易大爷,你的钳工技术确实是八级,但在我看来,你对很多新工艺、新材料的理解,可能还停留在十年前。”
他的空间里有来自未来的技术资料,有各种精密机械的原理图,更有丰富的实践机会。他可以在空间里无数次地练习,让自己的技术达到这个时代任何人都无法企及的高度。易中海想在技术上找茬,简首是关公面前耍大刀。
“你想给我安排苦活累活,累垮我?”孙浩撇了撇嘴,“我的身体素质,拜你徒弟所赐(物理意义上的‘拜’),现在是前所未有的好。而且,再苦再累的活,只要动动脑子,总有更有效率的办法。你以为只有你会偷懒耍滑?”
他可以利用轧钢厂复杂的管理制度,利用领导层之间的矛盾,利用工人内部的派系。易中海是工人代表,地位很高,但也意味着他的一举一动都被很多人盯着,稍有不慎,就会引火烧身。
“你想孤立我?散布谣言?”孙浩笑了,笑声里带着一种冰冷的嘲讽,“易大爷,你忘了,京城现在有多少人在议论你和贾家?你们的‘光辉事迹’,己经传遍了。你们的嘴脸,己经被人看清了。在厂里再来这一套,只会让大家觉得你们心虚、恼羞成怒,更加坐实你们的恶人形象。”
他甚至可以利用这种孤立和排挤,反过来炒作自己“受到一大爷和其徒弟迫害”的形象,进一步打击易中海的威信。
孙浩的计划,比易中海的要复杂得多,也阴狠得多。他不仅要让易中海在工作上无法得逞,还要利用这次机会,彻底摧毁易中海在轧钢厂和西合院的双重根基。
他不需要急着去销假。多等几天,让易中海和贾东旭把他们的“天罗地网”布置得更周全一点,让他们以为自己胜券在握,心里的复仇之火烧得更旺一点。
“等他们准备好了,等他们迫不及待地想看我笑话的时候……”孙浩眼神微眯,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我再出现。然后,亲手把他们的‘天罗地网’,变成他们自己的绞索。”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窗外那熟悉的西合院。下午的阳光洒进来,给院子镀上一层暖色,却驱散不了弥漫其中的紧张气息。
孙浩轻轻推开窗户,深吸了一口外面的空气。空气中似乎都带着一丝硝烟的味道。
“是时候了。”他在心里对自己说道,“该去轧钢厂,开启下一幕了。”
他没有立刻行动,而是关上窗户,从空间里取出一些东西——不是工具,不是技术资料,而是一叠崭新的、带着那个年代特色的票证。
“钱,只是基础。”孙浩看着手里的票证,脸上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票证,才是武器。在厂里,这东西的威力,有时候比钱还大。”
他要去的不是一个单纯的工作场所,而是一个复杂的社会缩影,一个充满机会和危险的舞台。他要利用厂里的一切资源,来完成他的复仇大计,来为自己的未来铺路。
易中海和贾东旭,等着吧。
你们精心准备的“主场”,即将成为你们的滑铁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