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欢迎唐可往

2030年夏夜的杭州西湖音乐喷泉广场，唐可往盯着水面倒映的霓虹，手里那封烫金介绍信快被汗水浸成咸菜干。他第28次掏出手机看时间，镶着碎钻的机械表在牛仔裤上硌出红印——这玩意儿是临行前二叔硬塞的"成功人士标配"。

"唐先生？"身后传来甜腻的夹子音。穿香奈儿套装的HR经理踩着十厘米细高跟，手里珍珠奶茶吸管精准戳中他后腰，"您父亲可是我们'智水'集团创始元老，当年西湖喷泉智能改造项目......"

唐可往后退半步，看着对方胸前的工牌在喷泉彩灯下泛着冷光。林妙妙，运营总监。他记得父亲书房里那张泛黄照片，1998年市政工程队合影里，蹲在最右边的年轻人也姓林。

"这是您父亲参与设计的第二代控制芯片。"林妙妙从鳄鱼皮手包里掏出枚指甲盖大小的银色元件，喷泉突然随着她的动作腾空而起，水幕在空中拼出"欢迎唐可往"的字样，引得游客们纷纷拍照。

唐可往喉咙发紧。三年前父亲在实验室猝死时，手里攥着的正是同款芯片，法医说那是过度疲劳引发的心肌梗死。此刻水雾裹着《梁祝》旋律扑面而来，他仿佛又看见ICU里心电图归零的首线。

"令尊开发的'潮涌'系统即将升级到9.0版本。"林妙妙突然压低声音，珍珠奶茶的波霸粘在她烈焰红唇上，"知道为什么选今晚面试吗？"

话音刚落，喷泉主控台突然爆出电火花。原本优雅舞动的水龙变成癫狂的巨蟒，将周木伦全息影像拦腰劈成两截。人群尖叫逃散时，唐可往瞥见控制室闪过父亲实验室同款的青色工作服。

"每月十五号系统都会抽风。"林妙妙面不改色地补口红，"就像你父亲总在深夜接到紧急维修电话。"

唐可往攥着介绍信的手指泛白。他想起父亲总说喷泉有"潮汐记忆"，能通过水分子震动捕捉人类情绪。此刻失控的水幕竟在空中拼出"快逃"，转瞬被新增殖的AR牡丹花吞噬。

"令尊没说完的遗言，想不想知道？"林妙妙突然拽着他冲进控制室，三十台显示器同时播放着不同年代的喷泉录像。1998年的模糊影像里，年轻版林总监正往主控机箱倒矿泉水。

唐可往的后背撞上布满划痕的金属柜，1999年标号的抽屉自动弹开。泛黄的工程日志里夹着父亲的字迹："水导电实验第47次失败，林工提议改用..."后面的字被咖啡渍晕染，就像三年前父亲嘴角溢出的血沫。

"您父亲发现了'潮涌'系统的致命漏洞。"林妙妙的声音突然褪去甜腻，露出砂纸般的质地，"用纯水做导体根本撑不过梅雨季，但当年的投资方......"

玻璃幕墙外传来刺耳的警笛声。唐可往看见穿青色工作服的人影翻进游船，怀里抱着印有父亲签名的黑色机箱。喷泉在此刻诡异地静止，水珠悬在半空组成父亲最爱的《二泉映月》五线谱。

"现在您有两个选择。"林妙妙撕开奶茶封口，波霸珍珠滚落在键盘上，"接任高级工程师查清真相，或者..."她突然扯开衬衫纽扣，露出锁骨处的条形码纹身，"像我这样成为系统的一部分。"

唐可往的机械表突然开始倒计时，二叔爽朗的笑脸从表盘投射出来："小可往啊，咱们老唐家的未来..."全息影像突然扭曲成父亲最后的表情，那是一种混合着惊恐与释然的奇怪微笑。

失控的喷泉再次升腾，这次水幕拼出的是父亲实验室的平面图。唐可往注意到西北角有个用红笔圈住的消防栓，和此刻控制室墙上的锈迹位置完全重合。当警笛声逼近到能震碎玻璃时，他抓起林妙妙喝剩的奶茶泼向主控台。

跳闸的黑暗里，1998年的工程日志开始自燃。借着幽蓝的火光，唐可往看清了最后一页的真相——二十年前的水导电实验报告上，赫然签着二叔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