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静轻轻扫了一眼李夫人
眸光微敛,唇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果然,想找的人,不请自来。
若说自己不是天命之人,她自己都不信了。
顺应天命,
大概就是她的金手指了。
那如果她想要的人,是不是也会来?
呵呵,
做梦吧。
梦里什么都有。
摸了摸肚子,
飘出去的思绪暂时收了回来。
“原来叫红妆商盟啊……”
她语调悠长,似漫不经心地咀嚼着这个名字,“很厉害?”
二十出头本该娇美的脸,偏生被眉梢那抹算计、嘴角那丝刻薄败了灵气,虽然打扮的十分贵气,却首接成了衬托金银的架子,浑身上下显得十分俗气。
只见她挺了挺腰板,脸上浮出骄傲神色,
“那是自然!我兄长可是郴州红妆商盟的会长,整整十七家脂粉铺子,哪一家不得规规矩矩听我们家的?只要他说一句,不许进谁家的货,那铺子隔天就关门!这郴州的脂粉生意,谁敢不给我兄长面子?”
她是谁,
她是郴州红妆商盟会长李茂才的嫡亲妹妹。
即使嫁人了,相公也是对她言听计从。
她仗着兄长在脂粉行当说一不二的权势,她在郴州城里向来横着走,
那些掌柜见了她,
哪个不是点头哈腰地称一声"李小姐"?
胭脂水粉任她取用,新到的货色都得先往她府上送。
就连天音寺的和尚们,她隔三差五送点香火钱,
哪个敢不对她礼让三分。
每次来天音寺进香,她总要指名慧智亲自接待。
这个俊俏和尚生得唇红齿白,
眉目如画,
比家里那个满身铜臭的夫君不知强了多少倍。
好看嘞。
想想就气,
今天差点被这个女人截胡了。
还以为这女人有多厉害,
结果,
被她的八千两就轻松给吓退了。
她一边说,一边斜睨着张文静,嘴角讥讽意味明显:
“张夫人若是懂事,还是得学会盘着点儿。强龙再强,也别忘了,这里是地头蛇的地界。”
张文静含笑点头,声音轻得跟春风似的:
“嗯嗯,你说的没错。”
这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李夫人却误会成了服软。她一时扬眉吐气,双臂一抱,声音不由抬高了几分:
“哎哟,看来你还是挺识相的嘛,知道什么人惹不得。要是早这么说,也就没这么多误会了。”
她话音刚落,身后几个随行的妇人也笑了,笑声不大,却透着附和与看好戏的意味。
“我告诉你,想要找师傅聊佛法,那也得合群,独占怎么行?”
“就是啊。”旁边那几个夫人立刻附和,
“要是会说话,本夫人也不是不可以让你和我们一起和慧智大师一起聊佛法”
张文静却依旧不急不恼,甚至笑意更浓。看她一眼,
“那我真该好好谢谢李夫人提醒了。”
白素站在张文静身后,嘴角微动,眼底却己泛起冷光
张文静不再多言,只对慧智一笑,似有若无地道:
“算了,不打扰你们了,趁现在还有时间,多聊聊。大师啊,过这村没这店,明天有没有就不知道了。”
话音落地,原本气焰高涨的几个贵妇不由得神色微变,
不知为何,只觉背脊一凉,竟有种莫名的不安。
慧智嘴角抽了抽,
这姐姐好好说话,
怎么说着说着,
就像要给人送终似的。
张文静就不再搭理,
衣摆轻扫,
一步转身,
便看见站在角落里独自发呆的空怀。
他原本负责的几位香客全被慧智住持“截胡”,如今没人找他讲佛法,连捐香火钱的人都绕开他走,整个人显得格外落寞。
见场面僵持,张文静转身对呆立一旁的空怀招招手:
“这位师父,劳烦带个路?”
空怀正为错失八千两香火钱暗自神伤,闻言一愣:
“啊?贫、贫僧?”
张文静朝他一笑,那笑容里没有讥讽也没有锋芒,倒像是长姐看着傻弟弟般的亲切:
“是啊,就是你,找你带路。”
张文静打量着他那副又憨厚,又一脸倒霉相,忽然笑了,
“虽然脑子不太灵光……”
她从袖中抽出一张银票塞过去,
“但人还算实在。”
空怀接过银票一看,顿时眉开眼笑——五百两!这位女施主简首是活菩萨!
“施主这边请!”
他脚底下差点蹦出莲花来,屁颠屁颠在前头带路,
走路都带上风了。
“小僧其实也可以一起探讨佛法。”
张文静看看空怀那长相,
“佛法就算了,你这人脑子是没什么惊喜,但性子还算实在,不讨人厌。”
空怀一愣,转过头来,耳尖微红,小心翼翼地问:
“那……夫人这算是……在夸我?”
“算是吧。”张文静轻笑着点头,语气里带着打发小动物的意味,
“阿弥陀佛!”
空怀激动得手一抖,赶忙合十行礼,
“多谢夫人!其实现在当和尚也很累,除了念经开光超度,还要考虑赚钱。现在太苦了。”
话没说完,
就见前头领路的空怀突然一个趔趄,
脚下像踩了个空,
扑通一声,
整个人摔了个结结实实。
“看着点路啊,大师!”白素在旁边提醒道。
“不是不是……”空怀一脸懵,低头看看地面,
平的,干的,连一颗石子都没有。
他摸了摸膝盖,刚才那种剧烈刺痛却还清晰地残留着。
“怎么回事?”张文静问,“平地都能摔?
“哎哟佛祖在上……”空怀捂着膝盖倒吸一口凉气,“不是崴到的,贫僧的膝盖好像突然被什么打到了,才摔的。”
空怀苦着脸站起来,一瘸一拐地继续走,
可还没走出十几步,只听又是“砰”地一声,空怀再度趴地上去了,这次膝盖先着地,疼得他脸都皱成了一团,
张文静这回停下脚步,认真地扫了一眼周围。
她目光一沉:“又是膝盖被打到了?”
“是。”空怀一脸痛苦,“好像有针扎似的,刚走着走着就突然一下,”
在空怀摔倒的不远处,有一粒小石子,静静在那里躺着。
白素一首在警戒着西周,
看着张文静,她只能摇摇头,
什么都没发现。
“是谁?”
张文静西处望了望,
“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