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府衙前。
“吁…”
宁奕勒马停住，甩身下马，态度极其嚣张的闯进门去。
门口的衙卫见状当即就明白这不是好惹的。
随即黄天德领着其余捕快也回到府衙。
公堂上，府尹章宏之正思虑要如何问询宁奕。
当然他最希望宁奕不要来到府衙，毕竟他这一场救济义举，己经让文武百官全部参与进去了，连他自己都捐了三百石。
作为京都脚下的父母官，若是政治觉悟不高，他怎能在这个位置坐上近十年。
这场义举，让他短短几日成为京都官场上人人讨论的对象，宫里没有给出任何指示那就是指示。
开玩笑，才花几千石粮食，就将流民情绪转化成对朝廷感恩戴德，对圣上高呼万岁。
这是什么，民心呐，皇帝怎会不开心？
可谁知偏偏有个头铁的孙正孝就要来撞撞墙，还字里行间全是暗示此举是李家交待的。
那这么个烫手山芋是不想接也不敢不接了，所以他交待黄天德去之后一定得好声好气，哪怕是吃两个巴掌也无所谓。
可当他唉声叹气时，山芋还是来了…
“哎呦，宁小公爷欸，您怎么亲自来了…”
“嗐，黄天德，不是说了问清楚了就莫打搅小公爷么？”
这章宏之当真是个戏精啊，但宁奕也不好动怒，戏也只能跟着演。
“章大人呐，也莫难为黄捕头，他对宁某可是尊敬的很！”
“嘿嘿…”章宏之一脸谄笑后又对着一旁的衙卫喝道：“都愣着做甚，给小公爷搬把椅子来！”
一旁的孙正孝打断道：“章大人，宁奕可是嫌犯呐，怎么还能坐呢？”
章宏之苍眉一皱。
这孙家东西，怎么这么不识好歹？
宁奕见椅子搬来，堂而皇之坐下，看向孙正孝：“孙家主，按照我朝律法，刑不及大夫。”
“眼下你并没有什么实质性证据证明小公爷我是嫌犯，那在此之前这条律法对我还是管用的。”
“哦，对了，还告诉孙家主，如果真的确定宁某犯了罪，章大人也是管不了的。”
“律法中，五品以上官员，如有罪责交由刑部审理。”
“而我也不属于这一类，律法中，去勋贵者犯法，交由宗人府审理。”
眼见孙正孝脸色越来越神宠，宁奕还未停嘴：“但今日小公爷我给你个面子。”
“便就在这公堂上，请章大人替咱们决断一番。”
“如何？”
章宏之总算是见识到了这宁奕能言善辩的功夫了，三两句不仅将自己置于安全之地，还震慑了一番孙正孝。
让他来决断，好过硬着头皮审理，当即附和道：“没错，小公爷说得对，下官做个中间人即可。”
孙正孝此刻心态爆炸，明明自己才是原告，怎么好似本末倒置了。
“章大人身为京都府尹，素来清正，由他决断倒也稳妥。”
章宏之心中冷笑不止，孙正孝不就怕他有失偏颇么，还来个清正。
倒不想想这宁奕入了这府衙后，他孙正孝就输了底气。
此时章宏之也想通了，这姓孙的打着李家名头暗示自己，可不就是李家不愿出面么？
否则派个人来知会自己一声，也断不会是现在的局面。
李家身居高位，知道眼下不能对宁家痛下杀手，然这姓孙的想不开，非要来闹上一闹。
只怕今日这事情弄不出个所以然，届时李家并无任何影响，而他孙家粮食要不到，树也就倒了。
古话说的没错，商人本贪呐…
“小公爷，孙家主，话既然说开了，那咱们便开始？”
“我先来！”孙正孝生怕自己再不说就没机会了。
“就是施粥的第一日，宁奕来我铺子买粮食。”
“我以朝廷去年颁布的限粮令告知小公爷粮食实在卖不了这么多。”
“但本着他也是义举，故而约定三日内交付两千石粮食给他。”
宁奕点点头：“确实如此。”
“可这与我偷粮有何干系？”
“小公爷别急！”孙正孝没好气的耸了耸鼻子：“当天夜里，我向虎威镖局借调五百人，从城北粮库中调拨五万石粮食运送至城外的仓库…”
闻言宁奕随口问道：“那好端端的孙家主转调粮食为何呢？”
孙正孝忍住脾气道：“做生意的谁会把鸡蛋放在一个篮筐中？”
“我孙家经商这么多年，原先的粮库多的很，调来调去很正常，为的不就是防某些贼人么？”
“再说粮食送到城外粮库后……”
“等等！”宁奕连声打断。
“孙家主，宁某可记得清清楚楚，那日买粮时你说你存粮不多，因为天灾收不到粮食，就连京都百姓都限制购买。”
“是也不是。”
孙正孝皱着眉头，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点头回答：“没错，存粮不多，为了稳定京都民生，只能限制购买。”
“呵呵，好大的口气啊！”宁奕目光落在他跟前，冷笑道：“孙家主这么说来还是义商了？”
“可是据我所知，前年京都粮价不过五十钱一石。”
“天灾消息传回京都后，粮价随即上调到八十钱一石。”
“而在前几日，我所购买的粮价是两百二十钱一石！”
“若不是我是小公爷，你家掌柜还想卖我二百西十钱呐！”
“这是什么？这是坐地起价！”
“短短一年时间，粮价倒了五倍！孙正孝，你还敢说你是稳定京都民生？”
这话一出，孙正孝傻眼了，心下慌了起来，合着这小子是套我话啊。
“不是，生意经营本就是物稀价高，况且这粮食也不是我种的啊，价格是随市场变化的。”
“京都其余粮商都是此价售卖！”
“歪理！”宁奕辩驳道：“我打听过了，京都附近州县，一石粮食不过一百五十钱而己。”
“京都价格趋高我能理解，但你这奸商是往死里逼百姓啊！”
“张家和宋家在京都市场才占据一半不到，其余皆掌握在你孙家手里。”
“他们或许存粮不多，价格比之你高才是正解，而你们三家价格同样。”
“那么本小公爷有理由怀疑你协同三家，蓄意哄抬物价，从而中饱私囊，以至京都百姓之生计不顾！”
“你那五万石粮食，便就是最好的证据！”
“孙正孝，你当真大胆呐！”
“此举毁坏民生，百姓因此对朝廷颇有怨气。”
“你可知道危害是什么？”
“一旦百姓活不下去，那便只能以命相搏，届时京都遍地百姓声讨朝廷，从而使朝廷根基不稳，民心动荡！”
“孙正孝，你还敢说你是义商？”
“呵呵，你当真该死啊！”
“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