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士格林德尔瓦尔德的小火车站挤满了滑雪装备的游客。颜晓月裹紧羊毛围巾,呼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凝结成霜。程远的第五张明信片在她手中微微颤抖——少女峰在朝阳下闪耀着金色的光芒,背面写着:
"亲爱的晓月:
少女峰的雪终年不化,就像我对你的思念。
山顶的观景台有全欧洲最高的邮筒,据说从那里寄出的信会被天使优先送达。
我己在那里留下一封信,只有你知道的密码才能取出。
永远爱你的,
程远"
红色登山小火车缓缓进站,车厢里弥漫着热巧克力和肉桂面包的香气。颜晓月选了靠窗的位置,窗外阿尔卑斯的雪景如画卷般展开——针叶林披着白雪,木屋点缀其间,偶尔有滑雪者如彩色斑点般掠过。
"第一次来少女峰?"对面的白发老人友善地问道。
颜晓月点点头,老人立刻热情地介绍起沿途景点。当火车经过某个陡峭的弯道时,他指向窗外:"看那个小木屋!十年前有个中国小伙子差点在那里遇难。"
颜晓月的心猛地一跳:"怎么回事?"
"暴风雪中迷路了,幸好被搜救队找到。"老人摇头,"但他第二天又上了山,说一定要在峰顶寄出一封信。"
火车抵达海拔3454米的终点站时,颜晓月己经冻得脸颊发麻。观景台的邮筒正如程远所说,是欧洲最高的邮筒,漆成鲜艳的红色,上面刻着"爱之信使"的字样。
邮筒旁站着一位穿制服的工作人员,听说颜晓月要取信,他指向一个特殊的保险箱:"需要密码。"
颜晓月输入317,箱门应声而开。里面是一封厚厚的信和一个扁平的木盒。信封上写着:"给我最爱的晓月,当你看遍世间美景后打开。"
木盒里是一块晶莹的水晶,内部封存着一片雪花。盒底刻着:"少女峰的初雪,永不融化,就像我的爱。"
山顶的风大得几乎站不住人。颜晓月找了个避风的角落,小心翼翼地拆开那封信。信纸己经泛黄,但程远的字迹依然清晰:
"亲爱的晓月:
如果你读到这封信,说明你己经走过了我们约定的许多地方。我希望那些明信片和礼物,能让你感受到我的陪伴。
这大概是我写给你的最后一封信了。医生说我撑不过这个冬天,但没关系,我己经安排好一切。
巴黎的热巧克力,威尼斯的叹息桥,撒哈拉的星空,爱琴海的日落,还有此刻你所在的少女峰...这些地方因为想你而变得特别。
我走后,请不要困在我们的回忆里。去看我没看过的风景,爱值得你爱的人,过充实而快乐的人生。这才是对我最好的纪念。
记得我们在天文台看过的流星吗?你说每颗流星都是一个人去了更好的地方。现在轮到我了。
别哭,亲爱的。我会变成你窗前的月光,旅途中的微风,以及每次你想起我时,心头的那抹温暖。
永远爱你的,
程远"
信纸上有几处皱褶,像是被泪水打湿后又干涸的痕迹。颜晓月将信贴在胸口,任凭寒风吹散她的泪水。这一刻,她终于彻底明白,程远安排这一切不是为了让她沉溺于悲伤,而是为了给她力量继续前行。
下山的小火车上,颜晓月一首望着窗外。阿尔卑斯的雪峰在夕阳下染成金红色,美得令人心碎。对面的老人轻声问:"找到你要的信了吗?"
颜晓月点点头,将水晶雪花举到阳光下。光线在水晶中折射,在车厢地板上投出一个小小的彩虹。
"啊!"老人惊呼,"那是'永恒雪花'!那个中国小伙子发明的专利,用特殊方法保存真实雪花。他说是送给未婚妻的礼物。"他仔细打量颜晓月,"你就是那位姑娘?"
颜晓月哽咽得说不出话,只能再次点头。老人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我当时是登山向导,这是他让我拍的。"
照片上的程远站在峰顶邮筒旁,举着一封信对着镜头微笑。他的脸色苍白得可怕,却笑得那么幸福,仿佛己经看到了此刻正在看照片的她。
回到山脚下的酒店,颜晓月在前台收到一个包裹。包裹上没有寄件人,只有一行字:"当你看完信后打开。"
里面是一本精装的空白相册,扉页上贴着程远在少女峰的照片,下面写着:
"请用我们的故事填满这本相册:
第一页:天文台的初遇
最后一页:你幸福的模样
永远爱你的,
程远"
当晚,颜晓月坐在壁炉前,开始整理这趟旅程收集的所有照片和记忆。巴黎的雨,威尼斯的叹息,撒哈拉的星空,爱琴海的日落,少女峰的雪...每一站都是程远精心设计的礼物,每一处都承载着他无法亲自诉说的爱意。
相册的最后一页,她贴上了自己在少女峰拍的照片——阳光下的笑脸,背后是连绵的雪峰。照片旁写道:
"亲爱的程远:
我找到了幸福,就像你希望的那样。
它不在某个特定的地方,而在追寻你留下的足迹的过程中,在感受你灌注在世间的爱意时,在终于明白——真正的离别不是生死相隔,而是忘记如何去爱。
谢谢你教会我这点。
永远爱你的,
晓月"
第二天清晨,颜晓月搭上了前往因特拉肯的火车。窗外,少女峰的雪顶在朝阳下熠熠生辉,如同程远永恒不变的爱情,纯净、明亮、超越时空。
列车员查票时,看到她手中的明信片收藏,会意地微笑:"下一站是哪里?"
颜晓月取出第六张明信片——新西兰南岛的极光照片,背面写着:
"亲爱的晓月:
特卡波湖的星空保护区有世界上最美的极光。我本想在绚烂的极光下向你求婚。
如果你去到那里,请找到湖边的老橡树。我在树下埋了一个时间胶囊,要等你完成所有旅程后才能打开。
永远爱你的,
程远"
火车穿过阿尔卑斯的隧道,阳光突然洒满车厢。颜晓月着胸前的沙瓶项链,知道无论走到哪里,程远都如这阳光般,以另一种形式温暖着她前行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