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尼斯的阳光与巴黎的阴雨形成鲜明对比。颜晓月站在里亚托桥上，看着运河中穿梭的贡多拉，船夫们悠扬的意大利民谣在水巷间回荡。程远的第二张明信片就攥在她手心，上面的叹息桥在阳光下泛着温暖的金色。
"按照传说，日落时分在叹息桥下接吻的恋人，将获得永恒的爱情。"明信片背面这样写道。
颜晓月抚过那些字迹，仿佛能触摸到程远写下这些文字时的心情。他一定想象过无数次，牵着她的手乘船穿过那座著名的桥，在威尼斯瑰丽的日落中亲吻她。
叹息桥连接着总督府和监狱，古时囚犯经过此桥时，常会因看到最后的美景而叹息。如今却成了爱情的象征——多么讽刺，又多么贴切。就像她和程远，在最美好的年华相遇，却只能隔着生死叹息。
一艘贡多拉在桥下停泊，船夫是个戴草帽的老人，脸上布满沧桑的皱纹。"要坐船吗，女士？"他用带着浓重口音的英语问道，"我可以带您去所有景点。"
颜晓月摇摇头，指了指叹息桥："我只想去那里，日落时分。"
老人会意地笑了："为了那个传说？"见颜晓月点头，他摘下帽子做了个邀请的手势，"那您需要提前预约位置。这个季节，日落时分的船位很抢手。"
船票比想象中昂贵，但颜晓月毫不犹豫地付了钱。老人递给她一张手写票据，上面有个编号：317。这个数字让她的手指微微发抖——程远无处不在，即使是在这样微小的巧合里。
距离日落还有五个小时。颜晓月按照明信片上的线索，找到了圣马可广场附近的一家老书店。店面很小，橱窗里摆着古董书和威尼斯风景明信片。推门进去时，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
"颜小姐？"柜台后的银发老太太抬起头，眼镜链子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晃，"我一首在等您。"
颜晓月愣住了："您认识我？"
老太太从抽屉里取出一个包裹："十年前，一个中国年轻人留下这个，说会有一位姓颜的小姐来取。"她笑着补充，"他预付了保管费，说等到您来为止。"
包裹里是一本皮面笔记本和一支古董钢笔。笔记本的第一页是程远写给她的话：
"亲爱的晓月：
威尼斯是世界上最浪漫的城市，本该是我们一起探索的地方。现在，请你代我记录这里的一切——运河的气味，广场的鸽子，玻璃岛工匠吹制彩色玻璃的样子...
然后，当有一天我们重逢时，你可以把这一切讲给我听。
永远爱你的，
程远"
笔记本里夹着一张旧照片，是大学时的程远站在圣马可广场喂鸽子的样子。照片背面写着："看，连鸽子都喜欢我。可惜我最想吸引的那只，总是对我爱理不理。"——这明显是在调侃颜晓月大学时对他的若即若离。
老太太端来一杯浓郁的意式咖啡："那位年轻人说您喜欢加肉桂粉。"她指了指书架角落，"他在我们店里买了一整箱书，都存放在地下室，说等您来了可以挑选喜欢的带走。"
颜晓月捧着咖啡杯的手微微颤抖。程远在这些细节里倾注了多少爱意？他究竟为她准备了多少惊喜？
下午，她带着笔记本走遍威尼斯的大街小巷，记录下所有程远会感兴趣的事物——玻璃岛工匠吹制蓝色玻璃的技艺"和你眼睛一样的颜色"他在明信片上这样写道，蕾丝岛老妇人编织的复杂花纹，甚至是一家隐藏在小巷深处的、专卖墨鱼面的老店。
傍晚时分，颜晓月回到贡多拉码头。老船夫己经等在那里，船头插着一朵新鲜的玫瑰。"特别服务，"他眨眨眼，"那位中国先生预付了小费。"
夕阳将运河染成金色，贡多拉缓缓驶向叹息桥。颜晓月捧着程远的照片，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船穿过桥洞的那一刻，她轻轻吻了吻照片中程远的笑脸。
"愿你们的爱情永恒。"老船夫摘下帽子，眼中闪烁着理解的光芒。
泪水模糊了视线，但颜晓月分明看到，桥洞上方刻着一行小小的字迹："C?Y 永远"。那是程远来威尼斯参加学术会议时刻下的，他曾在信里玩笑般提起，却从未告诉她具置。
夜幕降临，威尼斯亮起万千灯火。颜晓月坐在酒店阳台上，在笔记本上写下最后一页：
"亲爱的程远：
今天我找到了你刻在叹息桥上的字。原来永恒的爱情，不一定需要两个人都在场。
晚安，我的爱。明天我将启程去撒哈拉，看你说过的那片星空。
永远爱你的，
晓月"
远处传来悠长的船歌，如同跨越时空的叹息，轻轻回荡在水城蜿蜒的河道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