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佶在旁附和道。
『要不怎么说无商不奸呢。只是这些人的吃相有点太难看了,即使赚钱,也要适可而止吧!』
李适叹了口气,道。
『自古以来,一首是说士农工商,都把商排到最后面。现在看来,这是有一定的道理啊。这些商人,为了利益,不顾百姓死活,这还了得?』
包佶想了想,建议道。
『微臣以为,不如把食盐的销售权再收回来。从生产到销售,统一由朝廷管控。这样一来,那些商人再没有机会来祸害百姓。』
『你的意思是,还按照第五琦的方法来?』
第五琦在唐代宗时期改革盐税,采用的模式是,亭户生产食盐,国家收购食盐,国家销售食盐。
后来,刘晏再次改革盐税,在第五琦的盐税基础上,又加以改动。
刘晏改动后的模式是,亭户生产食盐,国家收购食盐,再出售给商人,商人零售食盐。
这样一来,盐税由原来的『国家专利』,改为了现在的『官商分利』。大大的调动了盐贩的积极性,更有利于民间的商业活动。
李适摇了摇头,道。
『这样恐怕不可,禁止商人贩盐。商人是没有机会了,但官吏的机会就来了,危害性更大。』
『陛下是担心官吏贪污腐败?』
『这还用担心吗?商人贪利,难道官吏就不贪利了?官吏要是贪起来,恐怕要比商人有过之而无不及。贪污腐败还是次要的,朕担心的是官商勾结,鱼肉百姓。』
包佶怀疑李适是在内涵自己,害怕把话题又扯到自己身上,不敢再继续追问,只是轻轻的说道。
『如此这般,又该如何是好?』
『之前刘晏在时,是不是设置有常平仓?』
常平仓,主要功能是平抑物价。
本来常平仓中只有五谷,后来在刘晏的改革下,由五谷发展成为百货。
『确实是有常平仓,只是连年战乱,常平仓早己经名存实亡了,恐怕现在里面什么都没了。』
李适沉思良久,忽然问道。
『不是有巡盐院呢吗?』
『巡盐院?』
包佶有些不明白李适的意思。
李适解释道。
『设立这么多巡盐院,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可是陛下,巡盐院主要职责是打击私盐贩卖,这跟盐价高涨有何关系?』
李适微微一笑,道。
『你这个脑袋啊,就不能灵活一些?打击私盐贩卖和打击哄抬盐价,就不能同时办了吗?』
包佶点了点头,随即『哦』了一声。
『包佶,淮北设置了多少巡盐院?』
『淮北设置巡盐院共计十三处,包括扬州、陈许、汴州、庐寿、白沙、淮西、甬桥、浙西、宋州、泗州、岭南、兗郓、郑滑。』
李适点了点头,吩咐道。
『你以朕的名义给他们说,让他们在打击私盐贩卖的同时,也要对哄抬盐价的商人进行惩处。凡是盐价超过二百文钱的,一律进行惩处。』
包佶犹豫了下,提醒道。
『陛下,您要不要和宰相商议后,再做决定?』
李适白了一眼包佶,道。
『你是觉得朕把界限定的太低了?』
包佶并不隐瞒,把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
『微臣不敢,微臣只是觉得,若是对商人压制太过,他们要是不卖盐了该怎么办?』
李适冷哼一声,道。
『就算每斗二百文钱,也有一半的利润。就算去除运输费用,每斗至少有五十文的利润。你要是商人,你做不做?』
包佶沉默无语。
『就算这些商人不做,还有其他的商人。他们想垄断徐州的食盐生意,朕绝对不答应。』
『不如微臣叫来一些外地商人来此,市场的盐价自然会掉下去。』
李适点头道。
『这也是个不错的办法。但朕还是要提醒你一句,别跟商人走的太近。你要时刻铭记,你是大唐的官员,不是逐利的商人。』
『微臣明白!』
『还有,迅速从扬州调盐两万石,平抑盐价,来个双重保险!』
包佶连声允诺,随后感叹了句,道。
『若是海州在我们手里就好了。海州也是产盐之地,且距离徐州最近。如果从海州运盐,几日便可到达徐州。』
好你个包佶,竟敢在此阴阳我。
李适没有接这个话茬,而是换了个话题。
『既然说到巡盐院,最近的私盐贩卖情况怎么样?你跟朕说一说。』
『回陛下,私盐贩卖,依旧是时有发生。巡盐院时常打击私盐贩卖,但屡禁不止。前段时间,还抓住几个走私食盐的亭户。』
李适听后一惊,道。
『亭户走私食盐?』
亭户,是指专门生产食盐的盐户。
第五琦在推行盐税改革时,将盐户编为亭户,免除其他徭役,专事制盐,所产食盐由政府统一收购和销售。
亭户身份世袭,受严格管控,不得随意脱籍。
包佶确定道。
『是的,陛下。按照律法,己将他们正法。』
李适沉默一阵,随后道。
『如今全国亭户的数量有多少,朕不是很清楚,你给朕讲一讲。』
包佶想了一下后,道。
『全国亭户约有三万余户,在江淮、河内、剑南都有分布。』
『没有具体的数目吗?』
『回陛下,因为每年都有亭户逃亡,所以并不好统计具体数目。』
李适继续问道。
『你们以什么价格,从亭户手里收购食盐?』
『每斗盐十文钱。』
『多少?才十文钱?』
李适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包佶抬眼偷偷看了下李适,见势头不对,赶紧推责道。
『自第五琦盐税改革后,就一首是以十文钱每斗的价格,从亭户手里收购食盐。』
李适现在算是明白了,亭户每生产出食盐一斗,可以挣十文钱,朝廷可以挣一百文钱,至于商人,挣多挣少,就全凭良心了。
『怪不得亭户要私卖食盐,这个利润差太多了。』
『回陛下,这也是无奈之举。如今国家急需用钱,只能再苦一苦这些亭户了。何况这个价格一首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