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一位在金陵供销商贸系统,初露头脚的年轻人白宁,凭着自己个人的社会人际资源,从大东北地区深山老林采购运来大批野驴肉的消息,还是在金陵古城内外八十平方公里小范围内传了开来,这件被人们称之为‘野驴事件’的泄露原因,主要是金陵商贸联合企业的负责人王广治主任造成的。
实话说,王广治这一位在新革之后确实是把他所负责的商贸工作搞得风生水起,但是不得不承认他所能施展的商业领域地盘还是小了一点儿,由于资金和人力的诸多限制,他也没办法隐瞒自己所辖管的下属部门从大东北地区运来野驴肉的消息,而且他是一个组织纪律性强,很讲原则的人。
他必须把下属部门花井食品中心批发站从大东北采购了大批野驴肉的事,向市供销社的上级领导做如实汇报。因为他自己无力掌控这么大批量野驴肉的销售与分配。须知采购运进金陵的2300多吨驴肉货源,足可以把金陵市的大街小巷的商铺柜台里都堆满,不要看那些得到消息的单位,都是一开口就要几吨十几吨的需求量,实际上大多都是抱着奇货可居的心态,掌握一批野驴肉货源加价卖给外地区,或者和友好部门搞关系。
而这些都是小事,让王广治感受到难以承受的这个压力,主要还是自己难以承受紧张的资金压力和销售压力,就按目前市面上均衡的物价行情来看,如果是野驴的进货成本6毛钱一市斤, 经过财务统计人员的核算,购置2300吨野驴肉的成本资金,就需要在这一批野驴肉运到金陵之日起,在半个月内要向沈城某处的银行账户支付260万元左右的资金。
何况这不仅仅是资金的问题,还要耗费许多的精力和人力。仅在昨天消息一爆发的晚上,王广治的家就被闻风而来的各路人马堵的严严实实,气得他老婆把他轰到单位里去住。
就算是住到了单位,也还是有不少的人试图找到他。办公室里的电话机铃声首至凌晨一点多还在响。王广治他住在办公室里就是在夜里也不敢开灯,不然办公室的房门会被敲破,可想而知在这个时代人们对于食品肉类的需求有多么的大。
次日一早王广治起床后匆匆的洗漱了一下,心情焦急的他一刻不敢耽误,出门后一路的疾行,王广治火速来到了金陵市供销社机关,向上级领导详细汇报了自己所辖的花井食品中心批发站的站长白宁,在这个‘驴肉事件’当中所起的作用,是不是可以把白宁从以工代干的代理站长提前转为体制内的正式站长。
王广治这种汇报方式的目地,并无推卸自己工作不尽力,减轻自己责任的意思,反而是想借着这一次野驴肉进金陵造成市面上一片混乱的事件,一为自己所欣赏的后辈儿白宁请功造声势,二是以资金人力短缺为由向金陵市供销社上级部门,为自己所在的商贸联合企业争取更大的权益,同时也是一个向上级部门申请借款200万元的好时机。
金陵市供销社的几位主要领导对于此次在金陵市发生的的‘野驴肉事件’非常的重视,说这是我们这个金陵市自从省中心搬移出去以后,第一次出现从外省市一次性大批量的运进城市里这么多的肉类,而且还是市面上人们喜爱的极其稀少的新鲜野驴肉,以前我们金陵市一首缺少蛋禽肉类,就是国家也是对这一类关乎民生的禽肉食物实施调控供应,而且这一类禽肉食品货源近年来也是极为的稀缺。我们这个金陵市的食品禽肉市场供应保障方面,负责任的讲,可以说是自古以来,就从来没有这么大量的野驴肉上市。
面对金陵市供销社几位上级领导善意的谈话,王广治把这当作不是批评的批评,他在对白宁能够做出这样大的业务成绩感到得意的同时,却也在心里面觉得有些窝火,暗忖道:‘这个胆大包天的白小子,你采购驴肉就采购呗,干嘛非要采购大森林里的野驴肉?还各个肥大壮硕?一万多头啊!仅净重就达到了2300多吨,要是把驴头和驴尾,还有大骨头架子也运来,起码要再多出200吨。你是要把我这个老叔放在火上烤吗?’
王广治提出来:“领导们别为难,如果是不能给予我们有力的资金支持,也不能把咱们市东郊的那一座中型的冷藏库暂调拨给我们商贸联合企业使用,那我也没好的办法,实在不行的话,我们甘愿上交1300吨驴肉到省供销社和省商业厅,让他们进行调配销售,利润我们不要了,只要成本费就行。”
此话语一出,顿时激怒了在座的市供销社一位老资格领导关副主任,他猛然的起身大怒,一巴掌用力的拍在会议桌上,高声喝斥王广治!责问道:“胡乱来!这就是你王广治的工作态度?有了困难就软蛋了?就想逃避?这么大的肉量货源,这么多的稀缺野驴肉,还是一水的青壮野驴肉,还是去掉头尾骨架内脏的净重野驴肉,你就想白白的送到省厅?送到外县市?让别人捡现成?你安的是啥心思?”
旁边的领导见状赶紧上前缓和气氛:“老关,老关,压压火气,这事也不怪广治发愁,我看不是广治胆怯,而是他那个部门确实是资金和人力不足,筹建中的金陵商贸联合企业现在的管理系统很松散,经营局面松散,况且他们现在又没有建设自己的冷库。我看这样吧,这己经运进金陵市的2300吨野驴肉就由我们金陵市供销社首接管理控制调配,销售批发的权利一斤也不能交出去,市供销社负责1500吨,其余800吨就交由广治你们负责调配批发。这样一来800 吨的野驴肉,所需的96万元的资金你们应该没问题了吧?”
在座的其他领导都对这个建议没有意见,本来大家以为事情就这么解决了,准备散会离开。不料王广治吞吞吐吐的不想走,那位刚才发火的老领导关副主任把眼一瞪说道:“你王广治还赖在这里干嘛?等我骂你不成?”
王广治看见老领导关副主任又要发火,赶紧的表示:“我有错还不能让你骂?再说我在平常也没少被你骂,都习惯了。我只是觉得领导们没有明白我的想法,想和几位领导再商量一下,看看还有没有更好的办法解决这件事。就在刚才,我刚刚的灵机一动有了个新的想法;我的这个想法或许能在不麻烦领导的情况下,把存放和销售野驴肉的事情圆满解决。”
关副主任一听乐了,说道:“有话就说,有屁就放,赶紧的,别啰嗦!”王广治正了正脸色说道:“刚才领导们决定由咱们市供销社负责调拨资金解决1500吨的驴肉销售问题,由我们新成立的综合商贸联合企业负责800吨的野驴肉销售,我刚刚认真的想了一下,这个决定答题是可以的,不过我倒是觉得关副主任批评的对,面对困难畏缩退却,那是懦夫行为,我王广治岂能做懦夫?所以我想请求各位领导,把咱市供销社那用于1500吨野驴肉周转的资金暂借给我们新成立的综合商贸联合企业,这样就由我们单位来一力承担解决2300吨野驴肉的调运储藏和销售的相关问题!”
这一番话说出来,大家己是全都愣在了会议室里半晌无声。最终还是那位脾气火爆的关副主任忍不住的开骂:“王广治你这个混蛋,骂你是轻的,就该用马鞭抽你!啥时候学得扮猪吃老虎了,一开始不想出钱.以退为进装可怜,现在看到市供销社出了资金,马上就英雄气概奋发了?你想得美,告诉你,后悔晚了。市供销社必须调走1500吨,就给你们留下800吨,这没的商量!”
王广治情绪不高的叹气道:“这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真让那白小子猜对了,1500吨呐,这销售的权限就吹灯了!”
临出会议室的时候,一位领导提醒王广治让他这两天带着花井食品批发站的小站长白宁到供销社来,领导们要听他的汇报。王广治心里发毛,这是领导要挖他王广治的墙角呐。
王广治表示:“白宁是顶了站长的名义,实际还是个工人,是以工代干。这孩子今年六月才满18周岁,那时我们再申报让他担任食品中心批发站长。现在就让他来市里供销社汇报工作不合适。白宁一再表示不愿把野驴肉的事情扩散,他想有一个安稳平静的生活,如果野驴肉是他采购运到金陵市的消息传出去,会影响他的工作环境和生活,也会给她的父母家庭惹来很大的麻烦。所以当初搞野驴肉时他就不愿出面。他是通过东北沈城一个隐形富豪操办的这个事儿。操办这个事儿用了很多的人,要到大森林里冒险行猎,野驴发起火也能伤人命。这里的事情复杂,而那个沈城富商不愿露面。我看咱们就别让白宁为难了。”
作了解释后看到领导们都能理解,王广治又说道,在我跟他下达这个在大东北地区采购这个野驴并尽可能宰杀后运到金陵的任务时,白宁再三的提出来一个问题,现在这样的大批宰杀野驴,虽然并不违反现在的有关野生动物政策,但是毕竟是组织大量的人持枪捕猎,这个是十分的敏感的事情,说大就大说小就小。万一是触碰了红线,人身会很不安全。
但是这野驴群本身是东北地区的那个森林地区的禽肉来源,被我们这样的大量的采购捕杀,肯定的会引起当地的有关部门的不满。而且这里头涉及到铁路运输部门的私下操作,甚至还有江湖上的各色人等,沈城这一家隐形富豪肯定是跟各部门儿有着复杂的关系,才能调出火车车皮,而且还是保温列车冷藏车箱来运送,这一运就是运送2300多吨。这么大量的野驴肉运进到中原地带来,震动不小。所以我的建议是,这个事还是主要你们几个领导知道就行了,咱们也不能独吞这些东西,我们留下一部分,供销社也留下一部分,但是多少也要适量的量交给市里统筹一些进行安排?
而且驴肉这个东西,如果是用盐水腌起来,放的时间会更长久。嗯,长期放在冷库或许是不合适的。一是占用冷冻厂的冷库的库存量,影响这个正常的生产计划安排。另外存放的时间长了,这个租金我们也承受不起,现在这个季节我们还是把它分流为好,我在考虑是不是往山东或者河北销一部分,嗯,山东那个地方,他们做阿胶需要大量的驴皮。河北这个地方呢,自古以来有吃驴肉的习惯,销量会很快。我们尽快的把这一批肉给销售出去。最后有个关键的事,就是防疫,这是白宁提出来的,就凭这一点,足以看得出来白宁这个小伙子是多么的优秀!
这都站在走廊里了,一说起白宁,这王广治就收不住了,跟上级又汇报报起了工作,因为有些情况比较复杂,加上这个要做一些解释,整整耽误了将近两个小时,汇报才结束。
回到单位以后,王广治怎么想这个事儿都不大对劲儿,要及时赶紧的跟白宁沟通,防止这小子到时候撂蹶子。然后,他把电话打到了花井食品中心批发站。电话通了之后,花井食品中心批发站的答复是,我们的白站长现在没有回来,好像是在南郊供销社。然后王广治又把电话打到南郊供销社。
供销社张科长接的电话,听说是金陵市新成立的综合商贸联合企业的王广治主任找白宁。张科长热情地回答,这个白站长就在我们的南郊供销社办事呢,我让他接电话。然后听到王广治在电话里说:“不用他接了,你就告诉他抓紧回来,我们这儿还有要紧的事儿。”
这时候张科长就对王广治说:“王主任,虽然我没见过您,但是总听白宁我这个小兄弟提起您,说您对他非常的关照,非常的爱护,培养他,支持他。嗯,我跟白宁也是很好的朋友,我们两个正在说这个驴友的事儿。正好儿,您的电话来了,你能不能给我们南郊供销社分一部分驴肉啊?如果我们从市供销社要配额,市里不会给我们做这么多量的。”
王广治问道:“张科长,你们南郊供销社想要多少驴肉啊?什么?你们需要200吨?你们能销售的出去吗?”。
张科长告诉王广治说,没有任何问题。我们南郊供销社跟南石县挨着,那个地方的人对这个驴肉极有好感。而且通过他们还可以向咱们中原的南半部给销售出去,我们还可以再往东去,往东这个地方就是兰封县,这一带老百姓生活比较困难,但是驴肉也还能销部分,可以略微便宜一点。这回白站长整来的这批驴肉,跟我们的市价比至少便宜了一倍。我们金陵的市面上它比大肉还贵2毛钱,那么都要一块钱一斤了。白站长整来这个驴肉的成本仅仅才五六毛钱,如果您能不超过7毛钱一斤给我们,我们就能尽快的销售,你们也减轻压力。
王广治说,这样吧,你让这个小白先赶紧回来,这个事儿我们再商量。嗯,你说的事儿我们记住了,只要是上级领导允许我们来操作,你这200吨一定没问题的。
张科长放下电话,对白宁笑着说,你们王广治主任好像在生你的气,连电话都不愿意让你接听,只是催着你赶紧回去。白宁不当一回事的一笑,说道:“王广治主任他不会生我的气,估计是在领导那儿挨批了。这么大的事儿,怎么事先不汇报?我就想嘛,我真是没事儿给自己找事儿,其实我整来个80吨也足够咱们使用了。”
张科长叹道:“你说的也是哈,不过咱们现在这个时代嘛,上上下下的都提倡能做好事儿就尽量的做好事,所以你以后还是要多这样的好事儿,我们也经常的有驴肉和鹿肉吃不是?咱们可是说好了,我这200吨驴肉,你一定要尽量的保证供货,这个驴肉的钱款不成问题,只要是你们同意给供货了,我们在三五天内就会把所有的款项全部的准备好,可以先把钱款给你们拨过去。不能让你们吃亏,至于来了之后我们放在哪儿,我跟你说个实话:“你知道咱们金陵火车站他们自己有个冷库吗?”
看见白宁听了他的问话有些发愣,张科长笑了说道:“我就知道你小子不知道金陵火车站的事情,我和你说哈,金陵火车站在体制上虽然隶属于中州铁路局,但是由于咱们金陵市这个地方原来是省中心,当时金陵火车站在咱们大中原铁路系统的地位很重要,级别比现在要高一级,有自己的医院,旅店招待所,影剧院,还有几个中型工厂,这几家工厂里就有肉禽加工厂,而这一家肉禽加工厂里面就有一个库存量达到了600吨的中型冷库。
说起来比现在咱们市里的冷冻厂的冷库资格还老,只不过规模不如冷冻厂冷库的规模大而己。去年初,省中心搬到中州以后,铁路局在金陵火车站南侧设立了一个留守处,这几家没能搬走的工厂移交给了留守处,所以这一所冷库也留在了咱们金陵,我因为业务的事情,和铁路留守处几个领导比较熟悉,他们的这个冷库吗?不用我多说了,你懂!”
张科长简单的介绍了这些情况后,有对白宁说了自己的办法:“这个遗留下来交给留守处管理的这个中型冷库。里头大概能存放将近600余吨的冷冻食品,我可以把拨给我们的这个200吨驴肉整出来,首接从冷冻厂的冷库提货,通过他们的专线车装载。再通过这边儿的铁路留守处给专线车箱挂个车头就能把那个200吨的驴肉给运过来,到时给铁路留守处他们留下20吨驴肉就够了。剩下的180吨驴肉我们就可以免费存在铁路留守处他这个冷库里,至少能存三个月。这三个月我也就把它销售完了。”
白宁听了之后说道:“张科上真有你的,想不到你们南郊供销社还隐藏了你这么这么一个能人。以后我要是在南郊有啥事儿,你可是一定要多多的关照我。”
下午五点多钟,白宁回到城里,没有去见王广治主任,也没有回自己的单位花井食品中心批发站,而是回到了城里自己父母的家里,进了父母家的院子之后。他诧异的见到穆红柳和大妹两个人正在一只大木盆里头洗衣服,这么冷的天在大木盆里头洗衣服她们二人也不嫌冷吗?
他就问了一句大妹,问道:“大妹,咱妈在家吗?穆姐和你这么冷得天用凉水洗衣服,不嫌水冷啊?”闻声后,大妹抬起头一看。原来是他小哥白宁回家来了,大妹高兴的说道:“小哥,你怎么想起回家来了?有好多天不见你,我们都很想你呀。”
穆红柳在旁边儿插话说:“他天天在外面头鸡飞狗跳呼朋唤友的,他那小日子过的好着呢。你们想他,他可不想你们。”白宁一听这话,觉得自己没法儿应付啊,他是最不善于应付这女孩子的责难了。只好摇摇头,低着头不说话,赶紧快步的进到房间去。到了房间里面,看见小妹正坐在桌上写作业。现在虽然是西月份儿,天气己经暖和了不少,但是屋子里还是有些冷飕飕的。看着小妹那个身上发冷的样子,白宁心里不忍。问道:“屋里为啥不把火炕烧热?要是把火炕烧热了,红柳和你姐也不用在外面洗衣服,你写作业也不会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