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超辉站在厨房门口，手里拎着刚买的菜，还没进门就听见锅铲在铁锅里刮出刺耳的声响。
“我说这油放多了你还不听！”沈嘉的声音比锅铲还尖。
“你懂什么？炒菜不放油能香吗？”母亲也不甘示弱。
他放下菜，搓了搓脸，走进去打圆场：“妈，沈嘉最近消化不好，医生说要少油。”
母亲把锅铲往灶台上一扔，“我做了一辈子饭，就没见过炒菜不放油的！你们城里人花样多，可孩子得吃点实在的。”
沈嘉眼眶泛红，“妈，您做的菜太油腻了，医生说过这样对胎儿不好。”
王超辉夹在中间，不知道该劝谁。他看了眼墙上的钟，己经快七点了，再过一个小时他就得出门上班。这段时间项目正到关键节点，每天加班到深夜才回家。可家里这气氛，让他连一口安稳饭都吃不上。
晚饭吃得沉闷。母亲坚持炖了她拿手的红烧肉，沈嘉只吃了两口青菜就放下筷子。饭后她早早回房休息，客厅里只剩下母亲一个人收拾碗筷的声音。
王超辉想去帮忙，却被母亲拦住：“你去忙你的事吧，别总围着女人转。”
他苦笑了一下，转身进了书房。电脑屏幕亮起的瞬间，手机也响了起来。是公司群里在讨论进度问题。他揉了揉太阳穴，开始回复消息。
夜里十一点多，他轻手轻脚地推开卧室门，发现沈嘉还没睡。她靠在床头，怀里抱着一本育儿书。
“你怎么还不睡？”他低声问。
沈嘉没抬头，“我在看怎么科学喂养新生儿。”
王超辉坐在床边，轻轻握住她的手，“妈今天不是故意的，她是真想为我们好。”
沈嘉合上书，看着他，“我知道她是一片好心，可我们真的没法一起生活。她总觉得自己的方式才是对的，可我己经不是小孩了，我想有自己的生活方式。”
王超辉沉默了一会儿，“要不……等孩子出生以后，咱们找个机会让她回老家住一段时间？”
沈嘉点点头，又摇摇头，“可她说要帮我们带孩子。”
“我们可以请个保姆。”王超辉顿了顿，“或者雇个做饭的阿姨，这样大家都轻松。”
沈嘉叹了口气，“你妈肯定不愿意。”
王超辉没有回答。他知道母亲不会愿意，但她要是继续住下去，沈嘉的情绪迟早会崩溃。
第二天一早，王超辉还在洗漱，就听见厨房传来争执声。
“这奶瓶得消毒，不然细菌多。”沈嘉说。
“哪那么多讲究？我们小时候奶瓶用开水烫一下就完了。”母亲反驳。
王超辉走过去，看见母亲正要把奶瓶放进冷水锅里煮，沈嘉则拿着说明书解释说必须高温蒸汽消毒。
“妈，沈嘉说得有道理，现在讲究卫生，对孩子好。”王超辉劝道。
母亲皱眉，“你们这是矫情。”
王超辉接过奶瓶，“我去买个消毒器回来。”
母亲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王超辉看着婆媳两人，心里满是无奈。他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街道，希望能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过了一会儿，他转身回到客厅，却发现新的矛盾又出现了。
那天晚上，王超辉下班回到家时，屋里静得出奇。他走进客厅，看见桌上摆着几样冷掉的饭菜，却不见人影。
他走到卧室门口，听见里面传来低语。
“你是孕妇，不能生气，对孩子不好。”母亲在劝。
“我不是生气，我只是希望你能理解我。”沈嘉声音有些哽咽。
王超辉站在门外，手握成拳，又慢慢松开。他觉得自己像一根绷紧的弦，随时都会断。
接下来的几天，婆媳之间的矛盾越来越多。有时候是因为婴儿衣服要不要晒太阳，有时候是因为宝宝睡觉要不要盖厚被子。每一件小事都能引发一场争吵。
有一次，王超辉难得提前回家，一进门就看见沈嘉坐在沙发上抹眼泪，母亲则坐在阳台的小凳子上择豆角，脸上写满了委屈。
“又怎么了？”他问。
“她说孩子将来上学我要负责接送，我说我可以请假陪读。”沈嘉擦着眼泪。
“这不是你应该操心的事。”母亲抬起头，“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身体。”
“可我希望参与孩子的成长。”沈嘉语气坚定。
母亲冷笑一声，“你现在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还想管那么多？”
王超辉站在中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工作也开始受到影响。项目进度因为他的频繁请假而拖延，领导找他谈话，语气明显不如从前温和。
“小王啊，你最近状态不太稳定，是不是家里有什么事？”
王超辉只能点头，“有点事，我会调整的。”
回到家，他看到母亲正在教沈嘉怎么包尿布，动作笨拙但认真。沈嘉坐在沙发上，表情复杂。
“妈，您歇会儿吧。”王超辉上前扶住母亲的手。
母亲摇头，“我得教会她，不然孩子出生了她啥都不会。”
王超辉心里一阵难受。他知道母亲是出于关心，可这种关心却让沈嘉越来越压抑。
那天晚上，王超辉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耳边传来沈嘉轻微的呼吸声，还有外面阳台上风吹动绳子的沙沙声。
他忽然觉得，这个家，己经不像以前那样温暖了。
第二天清晨，母亲照例起了大早，在厨房忙碌。王超辉刚起床，就听见她在跟邻居聊天。
“我家媳妇就是太娇气，怀孕了什么都不肯吃。”
王超辉心头一紧，赶紧走出房间。
“妈，别说这些了。”他压低声音。
母亲却一脸不解，“我说事实嘛。”
王超辉回头看了一眼卧室门，沈嘉还没起床。他拉着母亲进厨房，关上门。
“妈，我知道您是为她好，可她现在情绪敏感，您能不能少说几句？”
母亲叹口气，“我是怕她不懂照顾孩子。”
“她会的。”王超辉语气坚定，“我们都会学着做父母。”
母亲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可当天下午，沈嘉就在房间里哭了一场。王超辉问她怎么了，她只是摇头。
王超辉知道，事情己经到了临界点。可他不知道该怎么解决。
他夹在母亲和妻子之间，就像一块被拉扯的布，一边是亲情，一边是爱情，两边都在用力，他快要撑不住了。
王超辉站在窗前，望着那根绳子，思绪万千，不知该如何解开这婆媳间的矛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