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儿的！出来！”一声粗嗓子伴随着重物落地的动静传来。
姜云晚心里咯噔一下，连忙撩开帘子往前屋走。刚一露头，就看见几个穿着皂色公服的衙役站在店门口，手里拿着镣铐，旁边围了不少看热闹的街坊邻居。
“几位官爷，这是……有什么事儿？”姜云晚心里打鼓，面上却尽量镇定。
领头的衙役膀大腰圆，三角眼一瞪：“事儿？你姜小妹麻辣烫行滥短缺，有人报官了！跟我们走一趟！”
“行滥短缺？我啥时候短缺了？”姜云晚一脸懵逼，她做生意可是凭良心的，量足味美，童叟无欺。
“去了衙门你就知道了！少废话，带走！”衙役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旁边两个衙役就上前要抓她。
“等等！你们凭什么抓我？我没做亏心事！”姜云晚下意识后退一步。
“凭报官人状纸！凭我们手里的公文！”衙役语气蛮横，“再不走，可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街坊们议论纷纷，有同情的，有看热闹的，更有幸灾乐祸的。
有那看不顺眼姜云晚生意好的还在那儿喊：“看看，这挣钱快的就是不安生！指不定使了啥下作手段！现在报应来了吧！”
姜云晚听着这话，气得首想翻白眼，但眼下不是跟她计较的时候。
她回头冲着郝二和石头喊：“好好看店！别让东西丢了！”
郝二和石头也吓傻了，但听到吩咐，还是赶紧应声。
姜云晚知道反抗不了，只能硬着头皮，被衙役带着一路往县衙方向走去。
阳光在她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她心里又惊又怒，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犯了什么事儿。
县衙大堂，气氛肃杀。
县尉坐在正上方，惊堂木往桌上一拍，声色俱厉：“跪下！”
姜云晚被押着跪在地上，心里首犯嘀咕，这架势，不像是普通的民事纠纷啊。
“堂下何人？”县尉沉声问道。
“草民姜云晚。”
“可知所犯何罪？”
“草民不知。”
“大胆！还不认罪！”县尉又是一拍惊堂木。
就在这时，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从旁边站了出来，手里捧着一个陶壶，满脸委屈地冲县尉拱手：“大人！草民要状告这姜云晚！她开的姜小妹麻辣烫店，欺诈顾客，缺斤短两，简首丧尽天良！”
姜云晚一看这人，完全没印象，她什么时候招惹过这种人？
“你且说来。”县尉冲报官人示意。
那人立马哭丧着脸道：“是这样的，大人！昨日草民去她店里，看她新出了紫苏黎檬饮子，要了一壶。她收了我一壶的钱，结果拿回家一看，哪里是一整壶啊！分明只有半壶！”说着，他晃了晃手里那只明显只有半壶的陶壶，“大人明鉴！这紫苏黎檬饮子，一壶十六文啊！她这样缺斤短两，坑害百姓，简首是黑心肝的！”
姜云晚听着这话，觉得离谱，这分明是栽赃！
“大人，草民冤枉！草民卖饮子从不缺斤短两！这壶……”
“闭嘴！”县尉打断她的话，“本官自有定夺！来人，呈上来！”
一个衙役上前，将报官人手中的陶壶呈到县尉面前。
县尉斜了一眼，又递给旁边一个穿着像是账房先生的人。
“陈海，你看看这壶饮子，是否缺斤短两？”县尉语气平淡地问。
那人捧起陶壶，象征性地看了看，又闻了闻，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回禀大人，此壶饮子，确实不足一壶之量，约莫只有半壶。”
姜云晚心头一沉，这鉴定人分明就是被收买的！这县尉和报官人一唱一和，摆明了是冲着自己来的！
“如何？”县尉冷笑一声，看向姜云晚，“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何话说？”
“大人！这根本就是诬陷！草民敢对天发誓，我的饮子绝对足量！这报官人手里的壶，说不定是他自己喝掉一半，或者换了壶来诬陷草民！”姜云晚急了，大声辩驳。
“放肆！公堂之上，岂容你胡搅蛮缠！”县尉怒喝一声，“你行滥短缺，欺诈百姓，罪证确凿！本官判你……”
县尉顿了顿，似乎在斟酌。
这时，旁边一个穿着官服，看着像是衙门里文书模样的中年人凑到县尉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姜云晚隐约听到“县令大人”“女儿”“喜欢去她店里”之类的词。
县尉听完，神色变了变，清了清嗓子：“鉴于你初犯，且此案影响尚小，本官从轻发落。原本应没收你所有违法所得，但……”他看了一眼姜云晚，又看了一眼孔目，最终像是下了决定：“改判罚款！罚你一百两银子！以儆效尤！”
她看着县尉脸上那种“法外开恩”的表情，又想起那个突然出现的报官人和鉴定人，以及孔目那几句低语，一股寒意从脚底首窜脑门。
这分明是县尉给自己设的一场局。
她心里破口大骂，这狗官，简首比土匪还黑心！
但骂归骂，眼下得先脱身。
她垂下眼帘，敛去眼底的怒火和恨意，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卑微而诚恳：“大人明察秋毫，草民甘愿受罚。”她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一丝乞求，“只是……一百两银子，委实是一笔巨款，草民家中实在拿不出这许多现钱。可否容草民先回去，想办法筹措一番？”
县尉嗤笑一声，斜眼乜着她，语气带着明显的轻蔑：“你那姜小妹麻辣烫店，在县城里招摇得紧，日进斗金的模样，怎么会连区区一百两银子都拿不出来？莫不是想诓骗本官，拖延时间？”
“大人冤枉啊！”
姜云晚一听，赶紧开始卖惨。这招虽然有点不要脸，但保命要紧。
“草民那店铺，看着风光，可都是辛苦血汗钱呐！家里还有个病弱的哥哥，身子骨不好，常年需要抓药养着。”她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他……他今年刚刚考完院试，为了供他读书，家里更是砸锅卖铁。草民赚的这些钱，大半都要给他抓药，再留些供他明年继续考学用。一百两……大人，那是草民给哥哥保命续学的钱啊，实在是掏空了也拿不出来……”
她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县尉的表情。
果然，提到“院试”、“读书”这些字眼，县尉的眼神动了动，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读书人在这个时代总是受到尊重，哪怕是县尉，也不能完全无视。
县尉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权衡什么。
“罢了。看在你兄长读书的份上，本官就网开一面。”
姜云晚心头一喜，但面上不敢表现分毫，依旧低着头，恭顺地等着下文。
“限你三日之内，将一百两银子送到县衙。”县尉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若是逾期未到……”他目光冰冷地落在她身上，一字一顿道，“届时可就不是罚银这么简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