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鹏所城遗址在晨雾中若隐若现,残破的城墙像一条灰色巨蟒蜿蜒在山脊上。我五点就出发,徒步两小时才到达这个明代海防遗址。六点整,我站在东门瓮城内,警惕地环顾西周。这里荒无人烟,只有几只早起的麻雀在断壁残垣间跳跃。
手机震动,一条新消息:
"上城墙,北面第三个箭楼。"
发信人依旧隐藏号码。我深吸一口气,五毒拳的起手式在体内流转,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箭楼只剩半截砖墙,我小心攀爬上去,晨露打湿了砖石,脚下滑溜溜的。
箭楼内空无一人,只有一块青砖上放着一枚银质铃铛。我捡起铃铛,心脏猛地一缩——这是湘西莫家的标记,铃铛内侧刻着古老的苗文,意思是"情定终身"。爷爷说过,这种铃铛是下情蛊时用的法器。
"你果然认得。"
一个女声从背后传来。我转身,苏雅琴站在箭楼入口处,晨光为她镀上一层金边。她今天没穿往日的职业套装,而是一身简单的白色休闲装,头发随意披散,看起来年轻了许多。
"苏总?"
我惊讶地松开拳头,
"是您发的短信?"
苏雅琴缓步走近,目光落在我手中的银铃上:
"二十西年前,你奶奶就是用这个铃铛给我下的情蛊。"
我手一抖,铃铛差点掉落。情蛊是湘西最隐秘的蛊术之一,外人根本不可能知道细节。
"您...您真的认识我奶奶?"
苏雅琴卷起左袖,露出手腕内侧一个小小的银色印记——正是铃铛的形状。
"这个印记,从我十七岁那年起就再没消失过。"
她靠在残破的箭垛上,眼神飘向远方:
"那年暑假,我跟父亲去湘西考察一个旅游开发项目。一场突如其来的山洪冲垮了我们住的木楼..."
她的声音变得飘忽,
"我醒来时,躺在一个陌生的吊脚楼里,手腕上多了这个印记。"
晨雾渐渐散去,阳光变得强烈起来。我靠在另一侧的墙上,与她保持距离:
"然后呢?"
苏雅琴苦笑一下:
"然后你奶奶告诉我,我中了情蛊,必须嫁给莫家唯一的儿子——你父亲莫青山。"
这个信息如同一记重拳击中我的胃部。父亲?苏雅琴本该是我的...母亲?我的思绪瞬间混乱如麻。
"不可能...父亲从没提起过..."
苏雅琴摇摇头:
"他当然不会提。因为就在约定成亲的前一个月,你父亲和同村的翠莲有了私情,并且...翠莲己经怀孕了。"
翠莲——这是我母亲的小名。我胸口发闷,童年的片段在脑海中闪回:父亲沉默寡言的样子,母亲总是忧郁的眼神,还有爷爷偶尔看着我的复杂目光...
"那后来呢?"
我的声音干涩得不像自己的。
"后来?"
苏雅琴的眼神变得锐利,
"你父亲坚持要娶翠莲,甚至以死相逼。你奶奶无奈,只能放我离开。"
她抚摸着那个银铃印记,
"但这个情蛊,却再也解不开了。"
我艰难地吞咽了一下:
"情蛊...有什么作用?"
苏雅琴首视我的眼睛:
"它会让我对莫家血脉产生无法抗拒的好感,但对其他人...尤其是伴侣,会产生强烈的排斥。"
她苦笑,
"这就是为什么我的婚姻会失败。每次亲近雨柔的父亲,这个印记就会灼烧般疼痛。"
我的大脑飞速运转,试图消化这些信息。如果苏雅琴说的是真的,那么她对我的特殊态度,那些若有似无的亲近...都是情蛊的作用?一股莫名的失落感涌上心头。
"为什么不解除它?"
我问,
"爷爷应该有能力..."
苏雅琴突然激动起来:
"你以为我没试过吗?回到深圳后,我父亲找了无数所谓的高人,甚至去过东南亚!没人能解!"
她的声音哽咽,
"你奶奶说过,这个情蛊只有莫家血脉才能解,要么嫁给你父亲,要么...等莫家下一代出现。"
我浑身一震,终于明白了她的潜台词。晨光完全驱散了雾气,照在她的眼角。这一刻,她不再是那个叱咤商场的女强人,而只是一个被命运捉弄的普通女人。
"所以您接近我,是为了..."
我无法说完这句话。苏雅琴却突然笑了,那笑容带着几分凄凉:
"一开始是。但后来..."
她的手机突然响起,打断了即将说出口的话。
她看了眼来电显示,脸色骤变:
"陈子豪?"
按下接听键,陈子豪急促的声音即使不开免提也能听见:
"苏阿姨,雨柔被绑架了!对方要五千万赎金,还说...还说要莫小北单独去交换!"